吴序 开启《孙子兵法》研究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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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1世纪来临之际曾撰文呼吁开启《孙子兵法》研究的新局面,其中首要的一条是研究支点的转移和提升,希望学界同仁通过对《孙子兵法》本体精神的开掘,探究其深层次的文化意蕴。而在《孙子兵法》研究诸多高新支点之中,以《易》演兵无疑是一颗骊珠。现在,令人欣喜地看到台湾地区中华孙子兵法学会副会长、《周易》专家刘君祖先生探骊求珠,摘取了这颗耀眼的宝珠。

《周易》是一部天书,一部奇书,一部神秘之书。“易更三圣”,据说伏羲、文王、孔子三位圣人发明、整理,并最终完成了这部杰作。《史记·孔子世家》告诉我们,孔子“读《易》,韦编三绝”,他老先生竟把牛皮绳弄断了多次。这不仅说明孔子热衷痴迷于治《易》,也说明《易经》深奥难懂而又意蕴无穷。

《四库全书总目》指出:“《易》道广大,无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乐律、兵法、韵学、算术”以及堪舆、卜相等,无不可以“援《易》以为说”,借助《周易》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

但是,千百年来无数易学大师却鲜有在兵法,特别是《孙子兵法》上作出全面系统而又正确通俗的解读的。毫无疑义,如果没有正确的历史观和科学的方法论,就不仅不可能正确地阐释《周易》与兵法的内在关系,反而还会走入歧途,穿凿附会,贻误读者。

《孙子兵法》是世界公认的现存最古老的兵学著作,作成于2500多年前的春秋末年。孙子被誉为兵学鼻祖,《孙子兵法》被誉为武经冠冕。在孙子兵学源流的研究上,明朝学者茅元仪说得好:“前孙子者,孙子不遗;后孙子者,不能遗孙子。”(《武备志·兵诀评》)在《孙子兵法》中,确曾征引过前代兵书,如《军争篇》云:“《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

在《孙子兵法》成书之前,仅据《汉书·艺文志·兵书略》记载,就有《天一兵法》《神农兵法》《黄帝》《封胡》《风后》《蚩尤》等,但都失传,已无从考辨它们与《孙子兵法》的渊源关系。即使是被列为《武经七书》的《六韬》,也并非姜太公(吕望)的作品,而是战国晚期后人的伪托,至于《太公兵法》《太公金匮》也只是见于著录而已。一言以蔽之,《孙子兵法》问世以前的所有兵书全都亡佚。因此,“孙子不遗”的是哪些兵书现在已无从考究了。

然而,散见于《尚书》《周易》《左传》等书之中的军事佚文倒也有一些存世。以《周易》为例,它就有“师出以律,否臧,凶”(《·师卦》), “利用侵伐,无不利”(《·谦卦》)等一些直接谈兵之文。如果从这些只言片语去探讨其与博大精深的《孙子兵法》的源流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周易》可以承担这一重任。它虽然只是一部中华民族文明初曙时代的卜筮之书,但是它却蕴含了极为丰富的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因而被誉为群经之首。它关于阴阳、刚柔、吉凶的对立统一关系,关于八卦六义的系统分析,关于趋利避害的价值取向,关于自强不息的刚健精神,特别是它那“变”的观念,充满了对动静、虚实的规律性认识和对吉凶胜败的预卜。诸如此类的思想观念,对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启示和借鉴是深层次的、规律性的,具有普世指导意义的。

令人欣慰的是,精通《周易》且又深晓《孙子兵法》的刘君祖先生终于推出了他的大作《孙子兵法新解》,创建出一个以《易》演兵的典型,破解了《孙子兵法》众多军事范畴的渊源端绪,从而把中国古典兵学的历史又向前追溯了一两千年。

难能可贵的是,《孙子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全胜思想,崇尚和平的慎战、去战思想,知彼知己、深谋远虑的战略思想,奇正多变、因敌制胜的战术思想以及治军训练,兵要地理等都在君祖先生的“大易兵法”中进行了条分缕析的论证。毫无疑义,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深信广大读者会重视这部著作,我更深信将来会有更多的作者循着这一特殊视角,写出更为精彩的好书来。是为序。

吴如嵩(中国孙子兵法研究会副会长、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