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之下,许诺主动出面打算带任平生去见一见江妤嫣。
前面几人的对峙下,衣服头发都湿了,四个人坐在车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车上一路四人都没说话,气氛格外凝重。文抒娅和安然坐在后座,任平生坐在副驾,许诺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观察文抒娅的情况。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下车时雨已经停了。
四人一起进电梯往楼上走,顶层的病房不多因此格外安静。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江妤嫣的病房在走廊最尽头,走到门口的时候,任平生正打算伸出手开门,许诺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江妤嫣的情况……不是很好。”许诺搭上他的肩,拉住了他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任平生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了紧,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也不再耽搁,任平生果断开门进去了,许诺带着文抒娅和安然在外面等候,留给他和江妤嫣独处的空间。
屋内有些昏暗,耳边能听见仪器行走的声音,任平生挪着步子,明明是这么短的距离,他却走的如此沉重。
一步又一步,步子跟灌了铅一样,都快要抬不起来。
终于他还是看见了躺在白色床上的人,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这次他出国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他们有血缘关系,可他阻止不了自己的感情,他想留在她身边,只要能看见她,一辈子守着她他也愿意。
床上的人安静得出奇,原本那样鲜活的人,任平生怎么也想不到江妤嫣会这样乖巧地躺在床上,要不是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任平生真的要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终于步子挪到了床前,任平生慢慢地坐下,手也顺势握住了江妤嫣露在外面的手。
以往带着暖意柔软的小手,此刻却是一片冰凉,任平生瞬间眼眶就红了。
他双手紧握着她,像是要把她捂热起来,这样他才能彻底安心下来。
任平生忍住眼泪,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一寸一寸,像是要把她刻进自己脑海里,再也不能忘记。
“嫣嫣。”任平生动了动嘴唇,轻声唤她就像从前那样。
可床上的人只是闭目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着,就连呼吸都如此微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给不了他任何的回应。
“对不起……我好像也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任平生眼睛红透了,他自嘲一笑,泪也跟着滑落下脸庞。
他将头埋进江妤嫣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他已经太久太久没触碰过她了,这种感觉太久违。
屋内沉寂了一会,任平生再抬头时脸上神色已变,眼神深情凝视着江妤嫣瘦弱苍白的脸,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决绝。
“嫣嫣,我不会让那些人这么安稳的,她们把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不会放过她们。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吧,醒来跟我说说话,就算你已经不喜欢我了,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只想你好好活着,我真的好想你……太想太想你了。”
任平生嗓音低低的,带着无限的眷恋和忧伤,几乎是祈求着江妤嫣,希望她能醒来,不想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她适合鲜活明媚地活着。
任平生多想替她背负这一切,他本就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只是幸运遇到照亮自己人生道路的光。
可是现在他的光却变得微弱了,他的黑暗将要吞没他悉心呵护这么久的光。
他要阻止这一切,他要拯救自己的光,不能让她黯淡下去。
等任平生出来的时候,即便他没有流露出来,可许诺还是感觉出他整个人的状态已经不一样了。
“哟,终于出来了!”文抒娅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眼神轻蔑地看着任平生,语气里满满的阴阳怪气。
安然拉了拉文抒娅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文抒娅哼了一声,这次倒是听话了。
许诺对任平生点点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在学校他们名次很接近,算是学校风云人物,而且加上喜欢的人又是姐妹,自然相互间有所接触。
“好了是吗?我送送你吧。”许诺出声提议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任平生出口拒绝,他欲言又止道。
许诺看出他脸上的逞强,他能体会任平生此时情绪一定绷着,也没多留他,让他自己回去好好休息:“不用你多说,我们都会照顾好她,倒是你自己,注意身体。”
任平生没再多言,对他点了点头,又对安然她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任平生下楼拦了一辆车,随着车的启动身边的景色全部抛到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全部变成一颗颗小点。
他握紧拳头,将脸埋进阴影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自己的情绪散发出一些来。
就像许诺认为的那样,任平生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觉得胸腔里像是被人撕开一样的疼,他一直最在乎的人受到了伤害,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车子停住,任平生付了钱下车,走进校园回到寝室。
不过寝室里竟然有人在了,是他从住进来那刻起就一直不见踪影的室友,倒是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嗨,兄弟!我都等你一天了,我今天特意大早上过来,没想到你这么自觉,休息天还往外跑呢?”男生身材高挑冲着任平生笑,他应是正冲过澡出来,裸露着上半身,一头金黄的短发也微微湿露。
阳光落在他身上,牛奶般白皙的肌肤反着光,他微微眯眼,看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走进了浴室,脸对着水龙头冲了一把,让自己情绪镇定下来。
“嘿!你就是任平生吧?这么没礼貌?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应一声呀!我今天可是大早上就在这等你了,你都不感动的吗?而且你难道对自己这么久没见面的室友不好奇吗?”男生倚着门框,看着任平生的背影,脸上懒洋洋的缺还是能看出有丝不悦。
“没什么可好奇的,我也没叫你等我。”任平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面无表情地回答。
男生一噎,脸色顿时僵了,脸上的懒洋洋差点绷不住。
“你……你你你!你这人也太冷血了!我们可是室友!你再怎么样也要对我友好点!”
“……”任平生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全然无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生。
“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你是任平生对吧?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强尼,是医学院大四的学生,你是刚过来没多久的交换生吧?学经济的?这么厉害!”叫作强尼的外国男生耸耸肩,脸上的笑容里挂着一丝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