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转 变

卓思朗觉得他们给杨掌柜惹来麻烦，不好就此拍屁股走人，就又带着端蕙玖回去住下了。

三个人和杨掌柜一块吃晚食时，端蕙玖对着杨掌柜说：“大叔放心，我哥哥不会不管你们的。”

杨掌柜听了自然千恩万谢，“小老儿多谢公子侠义。这西凉人太不是东西了，经常来抢掠我们这些平常的百姓。咱们都盼着端九将军的骁狼军，尽快打过来呢。”

卓思朗也安慰他说：“燕梁的十万援军已经到了，你们再耐心等等，一定会有那天的。”

杨掌柜忧心的说：“不瞒公子说，这些年这些兵除了西北的端家军，其他的人我们老百姓是信不过的。

三十年前边城惠州之乱，端老将军受到牵连被急调回京城。因为临战换将，新将不了解西北的战况局势结果大败，所以端小将军才会战死疆场。

唉，以后几十年间边城都不安稳，我们边城百姓都盼着端家军能重整旗鼓，赶走那些西凉蛮夷，还边城百姓一片安宁呢！

听说端九小姐才十六七岁，将门出虎女。她初出茅庐征西就大败西凉名将黑苍云，让我们又看到了边城百姓的希望。

可是前几个月，听说她在方铧山大战出了事，小老儿就担心呢！哎，好人总是多磨难！希望她早点好起来吧！”

卓思朗看着身边安静啃羊排的端蕙玖，他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狠狠剜了耶律藏一眼。作为那个不受待见的入侵者，耶律藏很有眼力的不吭声。

回房后卓思朗则对着耶律藏说：“胡子，趁此机会回归是你的机会。如今你可是戴罪之人，官场黑暗你比我懂。不趁此机会翻身，你西凉的家人会受你连累。

这几个月你也看到了，这场战事你们赢不了的，继续打下去只会死更多人。你若有良心，还念着小九儿对你的好，就该知道自己怎么去做。你好好想想吧！”

耶律藏也知道他说的很对，草原人从来都是强者的舞台。如今这个局面，他已经骑虎难下了，两国撤军和谈是最好的选择，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在大虞生活了这几个月，深切感受到当地百姓对西凉人的痛恨。和他们内心殷切的盼望大虞的军队，尽快把西凉人赶走的急切心情。

草原人的治理方式，不适合治理拥有广袤土地的中原。草原人不了解中原文化和生活习惯，就掌控不了地大物博的中原人。再强悍的政权，没有民意支持的基础，也不会长治久安。

所以他必须拿回兵权，有足够实力去促成才行。他抱着端蕙玖给他装吃食的竹筒，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日端蕙玖早早的起来，卓思朗陪着她去了厨房做枸杞羊肉粥。她用萝卜丝加上泡发的干野菜，再配上豆渣加五香粉鸡蛋和盐巴烙成饼。粗糙的食材经过她的精心制作，就有了质的改变。

等她把二十几个香喷喷黄橙橙的菜饼端上桌，杨掌柜都惊讶的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哎吆，我的天爷！小公子真是个宝贝，日常这些平常人赖以果腹的粗糙东西，经您的手这么一弄，这香味和卖相竟然这般好闻又好看。”

说完他伸手掰了一块菜饼塞进嘴里，那个眼神里的光都快溢出来了。

杨掌柜是个标准的生意人，只要和生意有关的话题，他都会说个滔滔不绝。他欣喜给卓思朗和耶律藏每人夹了一个饼，放在他们面前招呼道：“哎吆，我的亲娘，小人都没有想到乡野的菜团子，居然也这般美味。来公子们，快尝尝吧！”

卓思朗爱怜的给端蕙玖擦擦嘴角的油渍说：“杨掌柜你没有说错，我家慧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有一双神奇的手，一个聪明的脑壳，她的确是我们大家的宝贝。若非她大病初愈，我怕她旧疾复发不敢走的太急，我们也来不了旺梁镇。”

杨掌柜同情的说：“原来如此，看来小公子这病不轻啊！”

卓思朗心有余悸的说：“就差一点我就见不到她了！好歹苍天有眼，她好不容易醒过来。只是现在她还经常身上疼痛不能安睡，也不能远行。所以她尚且不能费神劳累，她现在行动不便，出门还得我哥俩背着。”

“看得出来公子很疼爱弟弟，小公子如今这个样子，能得到公子这般照料也是难得。”

卓思朗看着杨掌柜，嘴角上扬的夸赞道：“你不知道她学识渊博，是全家人的希望，以前她古灵精怪的有多聪明。要不是在和西凉人打仗中被重伤，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杨掌柜也愤恨的说：“谁说不是呢？这些该死的关外蛮子，祸害了多少大虞人？”耶律藏赶紧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杨掌柜看着卓思朗，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哎，时逢乱世活着不易。公子，小人说实在话，有点舍不得你们走呢。小人很喜欢小公子的手艺，不能面世于人，有点可惜了他的这份才能！”

卓思朗就笑了：“杨掌柜你多虑了，我家慧儿是个聚财童子，家里的生意都是她在张罗，我们这些兄弟只是出些力和人手替她照应一下而已。”

耶律藏听了卓思朗骄傲的炫耀，端蕙玖的能干，抬头看着纯真的她问：“慧慧你想去草原赚钱吗？”

端蕙玖毫不犹豫的说：“不想，那里不好玩。”

看她很干脆的拒绝，耶律藏惊讶的问：“为何？”

端蕙玖嫌弃的撇嘴道：“那里人烟稀少，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荒凉。我腿短全身疼走不动，赚不到钱，就累死了。慧慧是做米虫的人，不能去荒凉的地方，会饿死。”

“……！”耶律藏听的立刻拉了脸，卓思朗看着耶律藏的臭脸，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慧慧睿智。”卓思朗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头。

杨掌柜也笑眯眯得道：“小公子倒是实话实说呢。”

端蕙玖看着耶律藏认真的问：“胡子哥哥喜欢去那个地方吗？”

耶律藏不能直说自己的家人在那里，只得婉转的说：“我有好友在那里生活，所以我也去过。”

她晃着小脑袋认真的说：“哦，慧慧不喜欢游牧生活。我喜欢安稳定居的日子，慧慧可以赚钱养家，有家人陪伴日子才平淡快乐。胡子哥哥在这里不快乐吗？”

耶律藏略微沉吟一下，然后说：“也不是，就是觉得慧慧这么能干，兴许也能去草原做生意呢？”

端蕙玖顺口说：“生意倒是也能做，只是现在不行。”

耶律藏追问道：“为何？”

“不是在打仗吗？”端蕙玖诧异的看着他，一副人人都知道，只有你孤陋寡闻的样子。

耶律藏就觉得一大早就心塞，垂下眼不想说话了。“哈哈……”卓思朗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

他心情愉悦的对杨掌柜说：“要是杨掌柜愿意，不若跟着我们去更好的地方开店。燕梁、沙甸，还是京城的地方随便你选，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还无人敢欺。”

杨掌柜没有想到半道上认识的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际遇。由此想到这几位公子的身份定然不俗，不然不会说的这么有底气。

杨掌柜环视了一眼自家的祖店，眼里流露出的不舍显而易见。卓思朗就笑着说：“这个地方也只是暂时放弃，等西凉人走了它还是你的。”

杨掌柜深深吸了口气说：“对小人和店里人来说，背井离乡是个大事。公子容我等商量商量如何？”

“好。”卓思朗也知道此事不会马上有结果，也就顺口应了。

杨掌柜吃完早食，就招呼几个店里人下去商量去了。

耶律藏回房自己前思后想，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这几天端蕙玖依靠自己的学识，轻松赚到钱带给他启示。不管男女接受正统的教育，会让人明智开阔胸襟。

这就是游牧民族的弊端，受教育的智者稀少百姓愚昧难以驯服。中原人集中定居，开垦农耕自给自足生活安稳，原始文化的差异，决定了两国百姓生活水平的巨大差距。学习汉人的文化来治理国家，缩短两国的差距，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