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六这个人并不疯,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一点肖严觉得佩服。
“心儿!”
疯子六招手把她叫出来,肖严脱掉登山服,疯子六接着说道:“我这里还有五两银子,现在我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去做。”
心儿搓着手不安地问:“什么事?”
“你穿上他的衣服,把银子揣好,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在最近的地方,给我和他分别各买一套衣服,再买点好吃的肉菜,剩下的钱就是你的了,你爱买啥就买啥,听懂了吗?”
心儿剧促不安地说道:“我……穿他的衣服?……我行吗?”
“行,你一定行的。去换衣服吧。”
听到这样的鼓励,心儿终于点头:“那我试试吧!用最快的速度,给你们两个人分别买一套衣服,再买点好吃的菜,是这样吗?”
疯子六点头。
心儿忍不住抓起肖严的衣服就往古墓里面跑,片刻间又走出来道:“我这个样子,别人看见了会不会赶我走?”
肖严扭头,表情有点奇怪,因为他的身高比心儿那女孩子高去了半个头,登山服穿在她身上虽然是显得有点空荡荡的,但是左看右看并没有什么违和感,配合那一头蓬乱的头发和肮脏的面容,两只清亮的眼睛,还显出那么一种放荡不羁的野性。
“超大休闲宽松版的打扮,走的就是另类。”肖严心里这样作出结论。
心儿看到肖严盯着她看,禁不住羞得低下了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疯子六的表情显得一点也不轻松,扭头四顾,这地方很明显是一片坟地,因为他们就是住在一个大坟墓里。只不过他们所住的这个坟墓估计以前是一个大官,幻想着死了以后继续享福,因此墓穴造得很大,可能还有很多陪葬品,没想到很快就有盗墓贼光顾,把那些值钱的玩意儿一股脑掏走了,然后盗墓贼挖开的盗洞又便宜了心儿他们这样子的无家可归的人,把死者的尸骨扔出去,将墓穴改造作为一个遮风避雨的处所倒也还算合适的,这也是当初那个大官死也想不到的惊喜吧!
大坟墓四周全部都是高高低低的坟茔,坟头草长得老高,渐渐枯黄,一派萧索荒凉的景象。一只黄大仙从坟堆里钻出来,半立起身子和二人对视。
“二位客爷,家里面实在没有什么能够裹腹的东西了,若不嫌弃,就进来将就用一点吧!”心儿母亲的脑袋探出来有气无力地说。
“多谢了!我们还不饿。”
天色阴沉沉的,疯子六走到一处背风的地方,选择了一块墓碑靠着,位置恰好能够看到那个大墓穴,然后也是从那大墓穴出来的一条必经之路。经过一夜之后他身上的弹孔已经开始愈合了,他又掏出身上的药葫芦,往伤口上撒了一点粉末。
“下一步你准备干啥?”肖严忍不住问。
疯子六望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下一步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仗义相救!”
肖严摇手说:“你可别这么说,其实这些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在回春堂药店痛扁了那个胖掌柜一顿,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疯子六淡淡地说:“该来的迟早会来的,你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因为回春堂药店的事图报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肖严听到疯子六这么说,觉得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问:“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疯子六顿了一会,脸上的神色复杂,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终于说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简单,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追杀我们,我感觉这背后还有更多的原因!”
肖严:“说来听听,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疯子六:“在药店里的时候,我就发现已经有人盯上我了。”
肖严有点讶异:“什么意思?”
疯子六:“不瞒你说,我躲进深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杀,因为这些年来,想要追杀我的人多了去了!”
肖严有点懵逼了:“什么叫追杀你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是全天下人人欲得而诛之的大坏蛋?”
疯子六微微揺头。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不过在多年以前,我曾在湘军统帅威毅伯帐下服役。”
肖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点释然了,他一直觉得疯子六这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疯子六功夫很高,还能驱使鬼祟来看家护院,年龄也不算太大,才四十左右,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四大皆空,超然物外的样子。目光犀利夺人,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神态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股磅礴的气势。若说像他这样子的人会潜心修道,肖严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肖严在听到疯子六说出在湘军威毅伯帐下服役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对于那段历史他其实还是很熟悉的。
当时的晚清朝廷为了对抗太平天国,就命令各地自办团练,也就是放权给各地组织地方武装镇压太平天国,这其中就有曾国藩创建的湘军脱颖而出,并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然后在平定了太平天国之后,曾国藩为了避免功高盖主的嫌疑,又亲手把辛苦组建的湘军队伍给裁撤了。
至于疯子六口中所说的威毅伯是何许人也?肖严倒是觉得有点陌生,那多半是朝廷给的封号,立过大功的臣子,朝廷都是要给封赏的,这个威毅伯的头衔不算低了。
“威毅伯是什么人?”肖严忍不住问。
疯子六长出一口气说:“他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
肖严恍然,曾国荃绰号曾老九,性格暴躁,是一个非常凶狠残暴的人物,就是他率领两万疲惫之师,硬生生地攻克了太平天国的老巢天京,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活捉了太平天国的忠王李秀成等人,将天京城内的财宝洗劫一空,最后还来了个付之一炬,连当时的皇帝都拿他毫无办法。
“你在曾老九的帐下服役过?这个曾老九可是一个敢玩命的狠人呐!他为了独得天下第一功劳,率两万部队围攻有二十万部队驻守的太平天国老巢天京,并且还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活捉了忠王李秀成,杀光了城里的百姓,据说当时的尸体把秦淮河都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