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早已成为固定模式，秀荷取代了唐诚，清早便开始催促出门。
“知道知道，看着时间呢。”夏丽红说。
“早点去早点回，回来好准备午饭！”
“好，好。”
夏丽红和唐晓雯偷偷对视，暗自发笑，这节奏和唐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梦清依旧陪伴，尽早她的手指开始出现水肿，双手又肉又胖。这事，只有苏梦洁知晓，她为了躲开长喜的老故事，这次一同出门。
四个女人在老地点坐上公交车穿城而过，一小时后到达东方医院。
早上十点的医院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和光华相比，东方医院毫不逊色，胸外诊室门口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空气里弥漫着“病人”的特殊气味。
“把口罩戴好。”夏丽红一边说一边查看口罩缝隙。
“放心放心。”唐晓雯随口呼应。
快十二点时，四人终于进入诊室。
房间里只有一名男性，年龄三十以上四十不到，大背头整洁硬挺，脸颊干干净净，手腕上戴着一个精致的手表，英气逼人。
“请坐。”
“何医生您好，我们从外地来，昨天找张医生看过，他介绍我们来找您，希望您看看小姑娘能不能做手术。”苏梦清开门见山，语气娇柔，眼神温柔，丝毫不让人尴尬。
何医生淡淡问道：“是哪个地方的问题？带资料没？”
夏丽红神情紧张地递过片子和文件夹，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这是我女儿的CT片，文件夹里面是她的出院病例。”说完这句，耳根子已经红透。她的普通话依旧像唱歌跑调般令人忍俊不禁。
“这么厚吗？我先看看。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有多久了？”
唐晓雯将住院经历和就诊经过详细道出，面容镇定，语气平和，像在述说别人的事，只不过握着的双手又开始暗暗发力，掐来掐去。
何医生一言不发仔细研究片子，门外的嘈杂和诊室里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令人瑟瑟发抖。四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不敢吱声，怕打断医生思绪。突然，沉默的何医生说话了。
“嗯，这个病确实应该找我们科。你们稍等一下，我给另一位普外医生打个电话，如果要做手术估计得多科联合。”
“好好，您请！”苏梦清礼貌回复。
何医生迅速拨通电话，一脸认真。
“喂，老陈，下班没？我这儿有个病人，可能我们得一起讨论讨论。如果没走，我让她来找你…啊，已经下班啦。那回头我把资料拍照片发你。行，那先这样。”
挂断电话，他目光犀利，盯着唐晓雯诚恳地说：“你的病肯定得手术，我回去和普外医生研究一下，看是否能做胸腔镜。”
唐晓雯挑起左侧眉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腔镜？难道不是开这开那？
何医生拍下照片继续说：“如果你们确定手术，入院前还有几个检查需要补齐。”
“都是什么检查？”
“除了抽血化验的几项常规检查，还有三维成像检测，能辅助判断那块肿物的具体位置、血流以及它和周围组织的关系。如果你们愿意…”
没等医生说完，唐晓雯冲动回答：“好！”
拿上何医生开具的诊疗单，四个女人连声道谢，激动地走向缴费台。一路上对何医生的赞赏滔滔不绝。
“我说啥来着，好事多磨！这医生多细心，二话不说打电话和别人商量！”苏梦清说。
“是呀！我还以为又要把我推给其他科室，没想到！”
“这小伙子有责任心！”
“可他看上去很年轻，那种大手术他做得好吗？”苏梦洁仍抱有一丝怀疑。
苏梦清毫不担心，她大步流星志气昂扬地说：“你以为老教授就行吗？现在的老教授谁会亲自做手术？眼睛看不清手还发抖，谁敢做？都是年轻人上，一台手术少说也有六七个小时，年轻人才有那体力！”
“说的也是，这医生给人的感觉很好，我们又多一个选择！”
两千多的检查费唐晓雯毫不犹豫，胸腔镜和微创都是她期待的最佳方式，如今双喜临门，她跟着长辈也走路带风。
缴费完成后，三维成像、心电图等等除了抽血化验以外的检查都得提前预约，地点遍布楼上楼下，从一楼到三楼都有。
“这都往哪儿走啊？”夏丽红晕头转向。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苏梦清自告奋勇。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陪你。”
“我一个人跑得快些。”
“我跟着你跑呗，正好减肥。”
“哎呀，你们俩都去，我在这儿陪晓雯。”苏梦洁嬉笑着说，“我搞不懂这些，在这儿等你们，你们愿意跑就去跑，是吧晓雯？”
“嗯。谢谢小姨大姨。”
苏梦清和夏丽红迅速消失在视野中，但很快唐晓雯便接到苏梦清的电话。
“喂，小姨？”
“赶紧上二楼，抽血还没下班，现在先把这做了！”
“好，我们马上过来！”
这时已经十二点半，医院里的人渐渐离去，上午还人满为患的地方现在已经随意行走，要是愿意，横着走也没人瞪眼。
一边抽完血，一边完成预约，四个人在一楼大厅汇合。
“其他检查约在什么时候？”苏梦洁问。
“心电图、心脏彩超、肺功能都约在今天下午，一点开始。只有三维成像约在周五。”苏梦清回复。
“挺行啊，这么快就能把所有检查搞定。”
“现在快一点了，要不我们先吃午饭，回来再做检查？”夏丽红提议。
“我不吃，出去又回来我懒得跑，我脚已经肿了。”
“是吗！”
“嗯，今早上起来手也肿的，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带晓雯去吃，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也不吃。”唐晓雯回道，她并不想在医院附近吃东西。
最终四个女人都饿着肚子等待下午的检查。
另一头，秀荷和长喜已经按时按点吃完午饭，焦急等待四人回家。眼看一桌菜没人吃，秀荷心烦意乱。
“放心，等我们回来一口气全部消灭。”夏丽红如是安慰。
下午一点一到，苏梦清火速拿着唐晓雯的身份证刷卡报道。这时候已经有几个病人，但不多，很快开始检查。
心电图的小房间，医生一句“赶紧脱衣服”吓得唐晓雯像剥花生皮一样脱去上衣，一个呼吸结束，心电图完成。心脏彩超也是如此。她不禁惊叹东方医院的神速，躺在床上的不是人而是模型吧。
转而到了最后一项检查：肺功能检测。这可把唐晓雯吓坏了，只听屋里传来阵阵惊叫，不知是何操作。
“十三号唐晓雯在不在？”
“在，在。”
“快进来。”
“哦。”
留下无辜又胆怯的眼神，唐晓雯进入检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