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山之变难分辨,火龙逼近南司楼

此时,暴山,胡思凡等人已经找到了宋茗。山体随着巨响崩塌一大半,宋茗正在一处裂隙旁。月光下,依稀看出宋茗那身新衣服已经脏破了好几处。只不过,同时被找到的还有赤焰虎,虽然未曾谋面,但那毛色,诚不欺“赤焰”之名,胡思凡几人正在犹豫给师父传信的时候要不要说这件事。

“你,过来!”胡思凡拉宋茗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皱着眉厉声说道:“才回来就乱跑,真以为请师父吃鱼,他就不会再罚你了?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那边,赤焰虎已经化成了人形,靠着一棵树,一脸疲惫,闻言,说道:“吃鱼,吃的什么鱼啊?”声音不大,但是四下寂静,听来分明。

宋茗挣了几下,甩开胡思凡的手,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走到赤焰虎跟前,蹲下来说:“一些腊鱼,你不爱吃腌货,爱吃新鲜的,明天我给你去湖里抓~”她面上浅浅的笑,映在赤焰虎的眼里,暴山崩塌有很多坏处,却有一个好处,少了半边的树,月光无遮无拦的洒下来,为宋茗镀上一层银,好像一尊银像,动人而永恒。这让赤焰虎的眼神柔和不少。

眼见大师兄已经放出了灵蝶,宋茗也知道不宜久留在此,于是,回身对胡思凡等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和师父说,我把赤焰虎送回洞府,就回去领罚。”

祝九歌提醒道:“灵蝶已去,师父很快就会找来,我觉得,你和这位……老先生在一起,不太好。”

郎为民附和着:“是啊,师妹,人妖殊途,之前流言蜚语难听得很,我们下山的时候,也被指指点点,最近才稍稍消停。你若再犯傻,之前一年的静室枯坐,不是白费功夫?你又将师门置于何处呢?”

这俩人都说话了,宋茗瞟过去看胡思凡。胡思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说道:“废话不多说,我们刚才御剑飞行的时候就发现,暴山另一侧人声嘈嘈,隐约间还看见几个门派的旗帜。当务之急,不能让你俩同时被他们发现,否则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小兄弟,”赤焰虎说:“你们把这丫头带走吧,我早就跟所有人说过了,我不是她师父。她死心眼,今天非要来找我。刚才一路上嘴都不停,吵死我了。我可不想再跟她同路,耳朵疼!”

“嘿!老头儿,我嘴不停,还不是因为你死活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暴山吗?以前不在这里呆着,炸山的时候来这里,你唔……”宋茗本来就因为赤焰虎不认自己这个徒弟,心里不舒服,现在又被嫌弃了,一时间,小孩子脾气上来。

胡思凡怕再耽搁下去,另生事端,赶紧捂住她嘴,说:“两位都少说一句,此地不宜久留,九歌,你带着为民先回青头峰,暴山有变,底细不知,咱们也得做些准备。”那二人御剑离去,胡思凡又对赤焰虎说:“委屈老先生,待会儿和我同乘一剑。不是怕这丫头吵你,而是她御剑之术本就差劲,荒废一年,能把自己托起来就不错了。”才说完,正笑着,把屁股往旁边一歪,躲掉了宋茗踢过来的一脚。

三人飞了没一会儿,脚下的形势却有些不对。人声混着兵戈之声,在山林间回响,愈演愈烈,一股难闻的气息,带着血腥味涌上来,呛得胡思凡咳了两声。胡思凡飞的稍微低些,分辨着下面的情形:“没听说暴山有什么行动,怎么一时间聚集了这么多人?”

身后,靠着胡思凡的赤焰虎说:“近一个月,暴山村民死的死伤的伤,传言这里流鬼横溢、妖邪肆虐。我念在这里是旧居,前来察看,却不想晚间刚到这里,就碰上山崩。这些人,应该是来除鬼伏妖的。”

“既然是除鬼伏妖,又在这咫尺的暴山,那我们青头峰怎么不知道?”胡思凡纳闷,余光里看到宋茗突然慢下来,赶紧停下来,看过去:“师妹,你要干什么?”顺着她的目光,可以望见,远处有一条蜿蜒的红光,宛若火龙,应该是有人举着火把,结队前行。

宋茗声音有点急:“那里是白头峰,他们要去南司楼!我今天和鬼南司吵架,撕破脸,气不过,给南司楼施了咒,鬼南司进不了楼,诸鬼也出不来……”说着说着,声音渐弱,带着颤。

胡思凡说:“撕破脸也好,这样你和他们也撇清了关系。”见宋茗还看着,就安慰道:“鬼南司还能站在那里挨打不成?明天日光一出,符咒解了,两相对峙,难分高下,各有顾忌之处,总归还是你走阳关道,我行独木桥。”

远处的火龙还在向上攀爬,南司楼虽然热衷鬼界之争,但一直置身人事之外,怎么如今被人找上门来呢?宋茗心里后悔不迭,当时只顾着和鬼南司把事情说清楚,不想别的鬼掺和,甩出一张符来封楼,早知道起码留鬼侍郎在外,也好互相照应。尤其是,她现在不知怎么的,有些没来由的慌。

宋茗猛地回头,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抓着胡思凡的胳膊说:“师哥,我飞的不快,你带着我,先把赤焰虎安顿好吧。”

赤焰虎暖而干燥的手覆在她冰凉的手上,拍了两下,说道:“方才山崩,我摔的肋骨疼,暴山我熟,不远处有一个坟堆,内有一个被狐妖掏空的坟头,外人瞧不出来,你们将我安置在那里,我好生歇歇,丫头,你就去南司楼那里瞧瞧吧。”

宋茗看看他,又看看脚下的山,怀疑:“真的假的?”

“我平时何曾喊过疼?老脸都不要了,你还不信我的话?快滚吧!”说着,赤焰虎踹了一下宋茗的雁回,她歪来歪去,一屁股跌坐在剑上,差点掉下去。

“真话就真话咯,干嘛踹我的剑?”宋茗这下信了,交代大师兄安顿好赤焰虎,就往南司楼飞去。

胡思凡照着赤焰虎的说法,还真的找到那样一个地方,他一边为赤焰虎垫干草,一边悄声问:“既然那些人是来除鬼伏妖的,那这里不安全吧……”

赤焰虎笑笑,也悄声说道:“是呀,说来奇怪,今天来这里察看,这些晦气的地方,别说那些除鬼伏妖的,就连往日的妖鬼,也没有。”见小伙子突然皱眉看自己,赤焰虎用手捏捏他的肩膀,安慰道:“许是这里的妖鬼,已经被他们消杀干净了。既如此,不会再来。孩子,这里阴气重,你不好久留,快去吧。”

胡思凡走后,赤焰虎松了一口气,显出原形。突然的山崩,让他直接从高处摔下,滚到宋茗面前,“师徒”许久未见,虽然思念之情切切,但他实在觉得这样的见面方式有些丢脸,所以一直提着一口气,如今紧绷的神经松懈,他才觉出摔得有些狠,丹元都受到了影响。

他正在草垫上平缓着肋骨处的痛感,耳朵里却听见了些异样的声响。

有一群人从乱坟堆旁经过,为首的几个,正在议论:

“这暴山都已经炸完了,咱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听说这里有一条小路,能够抄近道去南司楼。”

“按照计划,这会儿鬼南司应该已经被穿魂锁钉在山上了,跑不了,咱们着急去那里干什么?”

“你傻呀!就是因为他跑不了,咱们才得先人一步,诛灭南司楼,何等大事,谁不想揽头功?”

……

赤焰虎一惊,暗道不好,宋茗此去,怕是投入罗网。耳听得附近就这一拨人马,他便琢磨着变成人形,佯装村民,领一个错路,拖上一阵,给那丫头逃生的机会。可一提气,肋骨那里就猛地抽疼。

人形是变不得了。于是,他钻出来,立在坟头之上,发出幽幽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