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源于喜欢;家乡难忘,那是因为有触动我们心灵的地方。
蒙山高,沂水长;我的家乡是李庄。
三十年前的沂河,河床很浅,从水面到河岸是长达一千多米的河滩,河滩上都是银色的沙子,有勤劳的村民会在沙滩上种花生和甜瓜;未被开垦的地方是翠鸟和沙锥的地盘,也是我们疯玩的乐园;如果下到河里,只用简单的“抬网”,随意的那么抬几下,就可以抬上满网的河虾。
如今,这些都成了记忆。
小时候,爷爷说:幸福就是“天黑有灯、下雨有伞,天凉了有棉衣取暖;饿了,可以吃上一海碗干饭。”当时,我听了觉得很吃惊:这个上过战场,做过脚商,在我心中配之为伟大的人,对幸福的定义居然这么简单?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累了,想歇就歇;困了,想睡就睡。
越是简单的人,越懂得情真意切;越是朴实的生活,越不会被繁华缭眼。每当我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我就会来到沂河边。
如今的沂河,几百米的河面,波光粼粼;春夏多白鹭,秋冬有鸿雁;岸边是成片的杨树,林深草密;偶尔夹杂着一丛金黄的是美丽的银杏树。
看着沂河,我看到了过去,想到了未来;看着沂河,我看得见家乡,也看得清自己。有时候,当你觉得苦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只野鸭子,“嘎嘎嘎、哗哗哗”,一阵叫唤后,踩着凌波微步,扑棱着翅膀,摇摆着黑色的小屁股一头扎进水里,等你再看它时,又消失不见了。我分明听见它说:心中有泪?你的泪水有沂河的水多?有时候觉得很成功,当你来到河边时,“嘎嘎嘎哗哗哗”,那只野鸭子又出来了:你很牛?你看这条河,从沂源蜿蜒南下几百里,哺育生灵几千万,你听她骄傲了吗?
曾经,对沂河,我是又爱又怕的。
记忆总是零零碎碎,但有些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五岁。
那年的冬天很冷,沂河的冰很厚。我们本家十几个小伙伴在大哥的带领下去沂河滑冰;在岸边来一个助跑,冲到河面上以后,两腿叉开,身体保持后倾的姿势,看看谁滑的最远;虽然好玩,滑过一阵后,不舍得再糟蹋棉鞋,就改去寻找有趣的事情。很快大家就发现了,冰面上居然有个洞,想来应该是捕鱼人的杰作。学着大哥的样子,大家依次来到洞边,用手摸摸洞边,翘首往水下看一下看;轮到我时,我是最后一个,用手摸摸了摸:真凉!伸着脖子看一看,看不到什么啊?我再伸一点!“噗通”,一个倒栽葱,我就下去了,幸亏十八岁的大哥机灵,本就在旁边警醒着呢,关键时刻抓住了我的脚。
连续三年畏惧沂河;在我九岁的时候,听说村边的李墨干渠很好玩。受了蛊惑,我又去了。虽然称之为渠,因为是沂河的分支,水面也有十多米宽;好玩的地方是,那个地方有一个小的“拦截坝”,两边各四米多长,中间有一个两米的豁口,水从豁口中冲出来,小伙伴们一个一个的从坝上跳到豁口中,欢叫着被中间急涌的水流冲得远远的,然后从旁边上岸再走回来,周而复始。我动心了,于是学着他们,也那么一跳;不知是从小瘦弱的缘故,还是因为胆小身体没有完全展开的缘故,差了那么一点,我没有跳进中间的水流,而是跳到了边上回旋的漩涡,漩涡下的水有三四米深。在我喝第二口水的时候,我的弟弟就直接跳了进来,虽然他本能的想救我,奈何,只能陪着我一起灌河水。又过了几秒钟,我感觉要沉下去的时候,本村邱家的一个高大小伙跳了下来,只用两下就把我们弟俩推了出来,然后他自己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河中心,三人全部脱险。
那时候,我觉得这几条河都对我充满了恶意!于是发誓永不近水。
后来长大后,也有了走南闯北的机会;“奥,这就是京杭大运河啊?怎么和我家乡的干渠一个样?”“这就是黄河?”“这就是长江?”没有见过沂河的人啊,您们真得来看一看。
思念成河,化作对如今生活的珍惜;情深似海,是我对故土难舍的爱!沂河,我又开始亲近起来。
站在沂河边,感慨太多:小的时候不懂得沂河的美,只知道玩;后来看得多了,再回头想找那大片的银色沙滩却无从寻觅了。多彩的人生在我的心里造了一条船,渡人渡己,却渡不完对家乡的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