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有一日没来户部府衙,所以并不确定户部还剩多少存银。
“还有三十万两千二百六十两”户部主事谭石岩迅速答道。
“辽州的成王殿下向来提前一个月上交州税,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也没必要下猛药,能拖一个月算一月吧。”说完话,李正赶紧不漏痕迹的望着面前两人的脸色。
张松目光微垂板着脸,微微地点了点头。谭石岩直视李正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正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我想多了?可两人追随我多年共同经历的事不算少,为什么这次我……”
李正望向谭石岩说道:“在我们户部银两是命脉,账簿才是最重要的护身符。天武大小官员贪污受贿,私扣朝廷税银,挪用公款的烂账多多少少在户部都能查到。虽然我们不希望有能用到账簿时候,但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做好。”
“户部最大的护身符就是账目,真么多年户部的乱账才是最大的杀手锏。把账目握在手里,就不怕大火烧到自己。谭主事,你立即命人再清点一次账目,再把近五年所有的烂账全部清算,把所有账目上的不清楚的地方做单独归纳,上报于我,切记把账目分开清算。”
他们三个人很清楚,无缘无故矛头不会指向户部,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户部这艘大船撑帆。户部不倒,他们就不会倒,更不会死。
户部主事谭石岩点了点头道:“清点账目没有问题,可那些有问题的账目是不是再等等。”
“是啊,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这些账是咱们户部的保命符,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轻易拿出,舵打的太满,容易把那些人逼急,局势也会更加混乱。”
张松显然也不太同意李正的做法。
李正捋着胡须,“按本官说的做,查账不是要拿它说事,而是要让那些要动我们户部的人掂量掂量,再不敲山震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谭石岩、张松二人明白李正的意思,旋即与李正达成了默契。
李正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不对!六礼的清单必须在确立皇后的人选才能下放,难道?”
谭石岩回道:“早朝提的议,不到半天皇后的人选就选定了,最主要的是礼部的人太会选了,选的人实在是让人无法反对。”
谭石岩还没说完,张松便插话道:“被选之人更是出乎众人意料。”
李正看到两人的描述,不禁有些好奇道:“是谁?”
“宁家的长女,上京公认的的才女,宁云想。”张松缓缓说道。
“什么?”李正浑身颤抖,心中一惊。这一惊着实不小。
宁云想在上京皇家举办的诗会上以一首“沙鸥同住水芸乡,不记荷花几度香。颇怪麻姑太多事,犹如人世有沧桑。”获得了诗会的头筹,再加上宁云想天生丽质,长相貌美,便被京城的众多公子哥捧为上京第一才女。
石洪宗代表的石家向宁家发起进攻,回过头来竟然送宁家的长女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这就等于刚给水缸装满水,就一脚将水缸踢碎,忙活了一通,等于白忙。
“我们也不敢相信,石家竟然找了宁家的人来坐这皇后的宝座,实在是想不通。”谭石岩想不通,李正也想不通。
“反常必有异,我等要小心啊”李正缓缓注视着张松谭石岩,微微点着头,三个人面色都很是沉重,眼睛里好像有着说不完的忧虑。可在这种时刻他们都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李正转过头看向门外,他看到们院子的大小官员身着各色官服,手里拿着账本,时不时的低头嘀咕,头也不抬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李正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想不通就先解决手头上的事,先解燃眉之急,我得马上赶往去见尚书的大人了。”
“好,我马上命人清查账目”说完身着深绿色官服的谭石岩便起身出门,向账房走去。
“我赶去内阁取圣上大婚所需六礼的清单。”看谭石岩已经行动起来张松也不做停留,说完便在渐渐消失在李正的目光下,只留下李正坐在堂中。
在户部这三人的官职不算最高,但确是实实在在的户部的顶梁柱,压船石。
李正见这二人离开,反而松了口气。
“反常必有异。”他反复的琢磨着自己说的话。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反而警醒了自己。
李正望向门外,同时听着院中的脚步声。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没有好的事情,可是当他知道石家动手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谁不想过一个悠闲的日子?至少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脖子都贴在刀刃上办事。
“宁云想被立后?想想都扯淡。石洪宗这个奸贼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现在的天武朝堂基本上就是石家控制的时代,小皇帝初登大宝之时尚且年幼,朝政由太皇太后石莘把持。再加上石莘的亲弟弟石洪宗的帮助,石家俨然成为了天武第一世家。
时间过得飞快,天元帝已经在位三年。石家的势力遍布军政两界,朝野上下一半都是石洪宗的党羽。就连太皇太后石莘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虽然石洪宗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天元帝更是自己的儿子。她的心还是更向着自己的儿子的。天元帝渐渐长大,也该开始掌权,可是石莘突然发现整个朝堂已经没有人听自己儿子的话了。她自己的母家正在渐渐地代替着皇权。当她发现的这一切变化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制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石洪宗还是动手了,他终于等不住了,唉,世家之战岂是我们这些小喽喽能玩得起的,宁家石家谁输谁赢户部都是第一个遭殃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可悲可叹,我李正励志造福百姓,可上任十余年没做一件为民之事,还他妈在世家的争夺中被人当枪使。”
他摇晃着头,缓缓起身,向宁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