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餘糧收放仍循舊章辦理片

光緒二十六年七月初六日(1900年7月31日)

再,科布多倉儲每年屯田收數在七千石上下,每石向交餘糧六升,統計一年除正額外,可收餘糧四百餘石,除去烏里雅蘇臺每年領去餘糧一百餘石外,尚存三百石上下。緣科布多所領經費毫無盈餘,故數十年來,凡歲修城垣、廟宇以及貼餧貢馬,無不取給於此,甚至隨時抖晾糧石、雇用蒙人,均係以此餘糧發給工資。雖有屯田兵丁應當此差,然每遇倉廒蒸鬰起火之時,多在屯田播種收穫之際,其勢斷難舍彼顧此,歷任大臣皆以公存餘糧辦此公事,故科布多一城甚少因修工請款之案。况所收正糧每年放項,尚屬有盈無絀,所餘之糧,照例收倉,年復一年,存儲愈多,不過積壓霉爛。雖辦公偶一動用,而積存仍復不少。

奴才等此次奏請變價千石賑濟札哈沁者,職是故也。自前大臣寶昌貪取一時之利,舉十餘年所存一旦欲據爲己有,奏明祗存四百餘石,經臣禄祥參奏1,始經查悉實存糧數。但自清查後,糧石固不敢提用,而辦公則已無項可指矣。夫以本地餘款辦理本地公事,各省皆是如此,必爲朝廷所許,但使不入私槖,即不失以公濟公之意。若必因噎廢食,將致一籌莫展。如遇歲修城垣、廟宇一切工程及貼餧貢馬,均須逐項另行請款,不僅煩瀆聖聰,司農恐亦不暇及此。

查烏里雅蘇臺每年所領餘糧一百餘石,前大臣寶昌奏請作正開銷,旋經烏里雅蘇臺將軍奏明下情,仍照歷年辦法,已蒙俞允。嗣准户部咨開:科布多歷年收放糧石所加餘糧六升之數,向不造入報銷册内,今既將放數造入開除項下,亦應將收數造入新收項下,出入方足相抵,令將現存餘糧四百餘石作爲舊管,以後按年收放,照數出入,等語。自應照辦,惟查餘糧放數不止烏城每年所領之一百餘石,舉以上指稱各項皆所必需,事悉因公,勢難責以賠墊,自須一一列入放數,似屬徒添具文,無裨實際。且每年餘糧爲數無多,又有各項待支,初非該管人員入己。奴才等愚見,百餘年舊章不必更改,仍以循照辦理、有益公務爲便。奴才等受恩深重,具有天良,亦斷不任屬員蒙蔽,自干咎戾。所有科布多餘糧收放仍請循舊辦理下情,理合附片陳明。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光緒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奉2旨:該部知道。(第62—64頁)

【案】此片原件19現藏於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兹據校勘。再,此片具奏日期,目録署爲“光緒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即奉旨日期,未確。因查《軍機處隨手登記檔》20,據同批摺件,應爲“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初六日”。

1.【案】光緒二十五年八月十一日,科布多幫辦大臣禄祥以參贊大臣寶昌等目無法紀,任意妄爲,具摺請旨嚴查,曰:

奴才禄祥跪奏,爲參贊大臣貪婪强橫,與司員朋比爲奸,扣贓爲證,據實糾參,請旨嚴查,恭摺仰祈聖鑒事。

竊奴才於光緒二十四年二月到任,查得參贊寶昌實在劣迹並一切風聞各事,謹爲我皇太后、皇上縷晰陳之。寶昌奏調司員麟鎬,原爲辦理張子全命案,及麟鎬來科,反爲寶昌畫策,勸令事主具結,遂借此案向杜爾伯特旗下索賄銀數千兩,並將理藩院章京一缺使麟鎬充補,以爲後日得財分肥之地。此寶昌與麟鎬因命案詐贓之情形也。

又,聞倉内餘糧原係數千石,亦麟鎬與寶昌主謀,欺罔君上,祗言四百石之數,奏明在案。奴才到任後,借翻糧之便,擬盤查倉内糧石,寶昌與麟鎬阻撓不給倉門之鑰,其以多報少之情弊可想而知。奴才未到任以前,寶昌、麟鎬盜賣軍糧數百石,前已禀懇烏里雅蘇臺將軍、大臣代奏在案。奴才到任以後,秋季開放滿、漢兩營糧石,寶昌與麟鎬又蒙混盜賣軍糧八百石。至冬季開放兵糧,仍欲盜賣軍糧,奴才查知,遂於放完官糧之日將倉鑰扣留奴才署中。寶昌隨即至署,大言索要,百般强橫。奴才亦祗逆來順受而已。此寶昌與麟鎬盜賣軍糧之情形也。

其餘放缺、派差等事,不論其人之才能優劣與資格之淺深,有麟鎬爲之開説,祇以財賄之多寡爲斷。此寶昌與麟鎬放缺索賄之情形也。以上借命案以詐贓、賣軍糧以分肥、因放缺而索賄,種種情形。奴才去年復經具禀烏里雅蘇臺將軍、參贊大臣,並將扣留作證寶昌令麟鎬送來銀帖二張,銀係二百兩,一並呈明,亦在案。

至軍務臺報、保奬蒙古章京、臺吉等咨文,尾開八員,風聞寶昌與麟鎬私賣奬札三十餘張,約得銀數百兩。今年春季,又派麟鎬往杜爾伯特驗屍,私放該旗梅楞巴達拉虎。迨麟鎬回科後,有梅楞那楚克送至科城,商號大盛魁轉給麟鎬銀一千一百一兩。似此貪墨,有玷官箴,而寶昌與麟鎬所恃不恐者,印信與報匣皆在參署存留,與奴才無一毫之權耳。寶昌於五月三十日酉刻接到硃批:賞假一個月。欽此。隨稱病愈,於六月初一日出城拜廟,隨意微服冶游,實屬不知體制,任性妄爲。奴才屢讀上諭,於封疆大吏莫不誡以實心任事,潔己奉公。聖訓煌煌,本宜恪恭遵守,乃寶昌目無法紀,逐利而行。奴才聞見確切,實有不能緘默者。

謹將其貪贓受賄、盜賣軍糧,毫無忌憚各情形,據實繕摺糾參,以儆官邪而除貪暴。奴才迫於無法,祗有請旨嚴察,是否之處,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光緒二十五年八月十一日。21

【案】同日,禄祥以寶昌委任親信、損公受賄,附片曰:

再,奴才查科城滿、緑兩營兵弁,其口糧本仰給於内地,每年往古城一帶采買,以足兩營之口食,奏明在案。去年采買米麵,司員麟鎬保薦候補筆帖式溥涌,寶昌派巡捕沙玉福總司其事。及所買米麵運至科城,米多攙雜,麵不潔白,而價值比往年甚昂,蓋因沙玉福等從中漁利分肥,買騾二頭送與寶昌、麟鎬二人,故米麵粗而價貴。寶昌受賄,隱忍不言,奴才亦無可如何耳,致使滿漢兵弁謗讟沸騰。今年采買米麵,奴才與寶昌商酌,擬分派弁兵采買,令其實心任事,不得舞弊。而寶昌竟多方阻撓,其賣差之情可想見矣。每年由歸綏道庫領餉原分頭、二起,今年頭起餉差,寶昌派弁兵六名,於三月二十九日起程,令奴才派弁兵四名領二起餉,六月間派妥。至八月中旬,寶昌仍未給傳單,差弁何能前往?該二起餉銀亦二萬餘兩。

伏思餉銀本係國家養兵之用,總以慎重爲要,而寶昌如此存心,實於公務有礙。科城設立俄商局,有巡邏兵役十六名。寶昌到任後,令其家人盡數充補,食其糧而終未當差。律以餉不虚糜之義,未免背繆。

至軍務臺報五年班滿,保奬緑營兵丁,經部核准應給奬札,因二月二十日寶昌夫人生日,傳令滿、漢兩營兵弁爲之賀壽。奴才署中兵丁往參署拜壽,未具祝儀,寶昌遂藉此不給奴才署中兵丁奬札,其餘兵弁皆已給之矣。此寶昌偏僻妄爲、不顧大局各情形,奴才謹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22

【案】此案旋於是年九月初五日得旨,清廷飭令連順嚴查參辦。“廷寄”曰:

軍機大臣字寄:烏里雅蘇臺將軍連,光緒二十五年九月初五日奉上諭:禄祥奏,科布多參贊大臣寶昌辦理張子全命案,聽信司員麟鎬,向杜爾伯特旗索賄銀數千兩,並將理藩院章京缺使麟鎬充補,又有盜賣軍糧、放差索賄及采買米麵,多方阻撓,並藉端不給兵丁奬札等事,請飭嚴查各摺片。前因貴恒等代奏禄祥呈稱司員麟鎬與寶昌交往,種種貪鄙情形,曾經諭令貴恒等查辦,貴恒旋即交卸,未即覆奏,著連順到任後,即行按照前後指參各節,確切查明,從嚴參辦,毋稍徇隱!原摺片均著鈔給閲看。將此諭令知之。遵旨寄信前來。23

2.【光緒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奉】此奉旨日期等,據《軍機處隨手登記檔》24校補。

【案】此奏片亦於同日得旨允行,《清實録》:“又奏,科布多收放餘糧,請仍循舊辦理,不必造入報銷。下部知之。”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