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要脸

嫡庶有别。

虽然认同皇后的话,但并不是所有的正妻都能生出儿子,这件事对她来讲不重要,反正司承瑾两眼一闭两腿一扥,她就悄咪咪的离开去过逍遥的小日子,那就在离开之前做件好事喽。差点忘记了,今晚茶舍里的故事,但愿还来得及。

叶眠儿直奔茶舍,茶舍里已是座无虚席,说书先生正在润喉,叶眠儿寻了一个地坐下,说书先生惊木一拍便开始新的故事。

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叶眠儿潸然泪下,跟母亲讲的故事很像,除了人物和名字不一样。尤其是故事的结局,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竟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活活烧死,家人们被砍首,尸体随便丢弃在乱葬岗。听客们个个义愤填膺大骂君主昏庸,亲奸佞远忠臣。

叶眠儿想起来母亲的叮嘱,去打探了一下景澜别苑的位置,众人纷纷不知,她找到了说书人,“先生见识多人脉广,在下打探一件事情还请先生如实告知,这是谢礼”从安给了说书人一定银子。

“公子问的是?”

“先生可知景澜别苑?”

只见那人脸色微变,把银子还给了从安“公子怕是问错人了。老夫近日方才到这京都茶舍。对着京都还不甚熟悉。”

说书先生也不知道,有些失望。

从茶舍出来,叶眠儿就有点魂不守舍,冬日的夜来的也很早,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在街头矗立了一会,一阵阵时有时无的哀求声传来,她心里想着不管,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脚不由自主的迈过去。

弱之肉,强之食,亘古不变。

那群人有些眼熟,好似那晚的行骗之人。那被欺辱的孩童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公子,别脏了你的手。”

从安出手,那些人顿时跪地求饶。

叶眠儿牵起小男孩的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又把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小男孩惊恐万分,生怕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对他做什么。

“别怕!”

温暖的声音让那小男孩感受到乐她的真诚,小男孩往她身边靠了靠,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他们让我去骗人,我不愿意,他们就打我。”

冬日的风很烈,这不大会的功夫,便冷到骨子里。从安把这些人串成一串丢在了府衙门前。

叶眠儿带着小男孩去吃了一些热食,又让店家寻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

小男孩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小男孩纯真的小眼神看着她“我叫景砚,住在城外…”

京都有个好处就是没有宵禁,只要不打架闹事,哪怕你三更半夜在街上游荡也无人管束。景砚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谁家孩子走丢了不得着急死,叶眠儿决定送他回家。

从安找了辆马车,在景砚的指引下,他们来到距城十五里的地方。一座荒废的宅院。坍塌的围墙爬满了枯藤,眼睛所及,全是残垣断壁。宅院虽破落,依稀还能瞧出大致轮廓,只不过,常年无人修缮,导致杂草横生。叶眠儿时常觉得她在西京的小宅子很普通,现在看起来,她幸运多了。

“这就是你家?”

景砚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摇头道“这里是我爷爷守护的地方,我爷爷死后,这里就没人管了。我时常偷偷的过来,奈何我没有几分力气。”

叶眠儿道“你可知爷爷为何要守护这个宅子?”

景砚摇头。

叶眠儿又问“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景砚带着他们绕到一房间,从一垫子下取出一封信“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叶眠儿半信半疑,信上的字迹她从未见过。信上写着:这就是你要找的景澜别苑。

这座宅院就是母亲让她寻找的地方,这里曾经住着故人。一个活在母亲故事里的男子,一个让母亲讲起来伤心流泪的男子。母亲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吧,叶眠儿突然感到一阵心痛,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母亲说让她上香,房间内无一牌位。整个宅院,连个香灰炉都不曾寻着。

叶眠儿凝望着园内那一方半枯的池塘还有几许荷茎,这曾经也是园中最美的景色吧?他们曾经也在这里月下赏花对酒当歌御风起舞吧?他们曾经也在这里畅聊人生勾画未来吧?如果这家人都还在,今日来拜访看到的应该是一片祥和安宁父慈子孝的场景吧?

祭拜有很多种方式,她曾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教她一种舞,但从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展现,今日就以此舞作为母亲对故人的祭思吧。

叶眠儿舞者舞者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和那位男子在凉亭下对弈,也仿佛看到了母亲和那位男子耳鬓厮磨,他们那样欢笑着,他们那样相亲相爱。

这座宅院有母亲幸福的回忆,不应荒废,也不应凄凉,也不应满目疮痍,所以要请人好好修葺一下,最好恢复园子的原状。

“景砚,是谁让你引我到园子的?”

景砚的眼珠乌溜溜的转个不停,他可不打算说真话,虽然从那群坏人中救了他,也不见得他们就是好人。

“没人!”

小小年纪学的如此滑头,从安的刀架在景砚的脖子上,景砚开始撒泼“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不要脸,我要让街坊四邻评评理。”

月黑风高夜少人放火天,看着周围的环境,叶眠儿冷笑道“既然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从安杀了他。”

从安一脸惊讶,她向来不会乱杀无辜,更不会无故这样对待一个孩童,她这样做应该有自己的道理,从安唬他“我家公子发话了,你若不坦诚相告,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这里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景砚害怕极了,他极怕脑袋和脖子分家,又觉得男子汉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能出卖朋友,从而又表现出一副大无畏的态度。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乌鸦尚知返璞归真,做人岂能言而无言!”

叶眠儿笑道“小小年纪,懂的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