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贤文这话一出,群臣脸色不是很好,都在想:博陵崔氏的人都这么傲吗?人宗秀创出‘数字’,改进算学,多大的才情。现在说不会作诗,那是谦虚。我们都没说话,你跳起来做啥?
然而老李和长孙无垢却是大喜。
现在宗秀说不会作诗,不管是藏拙,还是真的不会,都需要一个人来刺激下,才能试出宗秀到底是大才,还是大奸。
古之帝王御下之道,讲究的是清浊并用,相互制衡。只要不触犯到皇家底线,管你们怎么斗。
老李道:“如此甚好,崔士子速速吟来。”
崔贤文对老李和长孙无垢做了个礼,又对群臣抱了抱拳:“崔某不才,愿以拙作抛砖引玉,以待诸位大人佳作。”
在群臣不冷不热的眼神中,崔贤文朗声吟道:“胸有豪气吞云天,挥毫泼墨书三千。逐浪御风凌霄汉,日出沧海暮千山。”
一诗作罢,崔贤文再次行礼:“拙作而已,难等大雅之堂,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诸位大人指正。”
老李笑道:“崔士子过谦了,聊聊数言书尽胸中豪情,可谓佳作。来,诸位爱卿,当为此诗满饮一杯。”
老李都端起来了,做臣子的哪能不喝,众人又是一杯酒下去。
老李又夸了崔贤文几句,才环顾众人:“可有爱卿愿再赋诗一首?”
说这话的时候,老李的眼神一个劲的往宗秀那瞟:我看你小子能装到什么时候,今天我让每个人作一首,谁吟完我都端一个,即便你再能忍,喝多了还能忍不成?
群臣也看出老李想让宗秀作诗,又纷纷起哄:“宗助教,莫要扫了陛下的雅兴,快快赋诗一首。”
宗秀躲闪着老李的眼神,讪笑道:“我是真不会作诗,诸位大人,你们来,我听着就好,也好学习学习。”
群臣又几番劝说,宗秀始终推脱着不会作诗,老李见状,便点着魏征、房玄龄的名字,让二人开个头。
接下来的宴会,与宴的诸位国公、大臣纷纷吟诗,老李更是不管谁吟完,都端起酒杯和群臣喝一个。
至于宗秀,除了老李叫喝酒的时候端下杯子,其他时候都忙着吃。
不得不说,皇宫御厨做的饭菜确实不错,后面上来的菜也如秦怀道说的那样:58道菜,包括北方的熊和鹿,南方的狸、虾、蟹、青蛙、鳖,还有鱼、鸡、鸭、鹅、鹌鹑、猪、牛、羊、兔等等,全是山珍海味,水陆杂陈,宗秀吃的不亦乐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酒宴的氛围也慢慢高涨,诸文武大臣吟诗作赋,喝到酣时,连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样的武将也即兴赋诗,引得满堂喝彩。
宗秀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只感觉眼花耳热,脑子晕乎乎的。不光是他,前来赴宴的文武大臣都喝多了。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尉迟敬德大着舌头,哈着酒气起身。
老李带着醉意,笑道:“尉迟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嘿嘿,俺想托陛下保个媒。俺那女儿双十年华,尚待字闺中,心气高,普通的才子看不上眼,这个……”尉迟敬德边说,边笑吟吟的看着宗秀。
程咬金嘿道:“尉迟老儿,我说你非要占俺便宜是不?宗秀是怀亮的师傅,俺认的弟弟,你要陛下赐婚,他成了你女婿,俺是不是也要跟着喊你一声好听的?”
“呸呸呸。你这口无遮拦的憨货,胡说八道什么。”
尉迟敬德指着程咬金笑骂。
大家都喝嗨了,跟着起哄,有帮着尉迟敬德向老李请赐婚的,也有帮着程咬金调侃尉迟敬德的,一时间酒宴上好不热闹。
而宗秀本人还在吃,酒劲上头,不吃点东西他总感觉嘴里少点啥。
就在宗秀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喝之际,老李开口了:“诸位爱卿莫要吵闹,朕有个主意。”
“陛下请说。”
群臣的目光都看向凉亭。
老李拿手一指宗秀,笑道:“诸位爱卿且看,宗爱卿从入席便借吃藏拙,如今大家皆有吟诗助兴,他却一言不发。不如这样,我们便考他一考,若他能作出一首令大家满意的诗出来,关于尉迟爱卿的请求,朕让宗爱卿自行决定;若他作不出来,朕就帮他做个相反的决定如何?”
“好!陛下此举甚妙。”
“对,对,倘若他作的诗我们不满意,就请陛下为他做个相反的决定。哈哈,也让他难受难受。”
“就是,就是。”
群臣喝嗨了,都跟着起哄,反正看热闹不怕事大。
尉迟敬德醉醺醺的,也感觉老李的提议不错,打定主意不管宗秀一会作什么出来,他都说不好。反正他早先提过让宗秀当自己女婿,对方不乐意,现在陛下做个相反的决定,这婚事还跑的了吗?
想到这里,尉迟敬德拍着还在胡吃海喝的宗秀:“小子,快快起来吟诗一首,如若不然,我女儿你是娶定了。”
“咳咳咳……”
宗秀差点被这话吓死,嘴里的东西噎在嗓子里,一个劲的咳。
程咬金伸手大力拍打着宗秀的背,帮忙顺气,边拍边说:“别听尉迟老儿瞎咧咧,老弟,这宴会也该散了,你这个主角可不能什么都不留点。不如即兴赋诗一首,也好做个压轴。”
宗秀好不容易顺过来气,见老李、长孙无垢、还有群臣都在盯着自己,面色犯难:“陛下,我是真的不会作诗啊。”
“哈哈,宗爱卿莫要谦虚,你便吟上两句,让朕和诸位爱卿听听便是。”
“这……这……臣真不会。”
宗秀坚持不吟诗,群臣起哄,尉迟敬德那个高兴。
屏风后面,长乐公主探头问道:“兰陵,这宗秀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可说过,他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吟出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儿。”
兰陵公主眉头微皱,她也想不明白了。
那夜渼陂湖上,宗秀确实出口成章,只是杯酒功夫,就吟出一首极美的诗儿,可现在……
“看看再说,父皇这是逼他作诗呢。”
兰陵心思通透,自然知道父皇和长孙皇后为何非要宗秀作诗。还不是她那日说了宗秀的古怪之处,犯了皇家忌讳,帝王的猜忌可不是轻易能打消的。
御花园内,老李见宗秀迟迟不肯作诗,当即板脸道:“宗助教这是要忤朕意了?”
得,爱卿都不喊了,又变成宗助教。
宗秀忙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