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宣纸贵,潘安去果忙,
石崇王恺富,衣冠欲南渡,
高堂频阔论,江湖人流离…
“真仙人也…”,“这人是谁?怎么这么有钱,能天天吃到五石散…”,“走吧走吧,这样的人物东市街天天有,反正我们也吃不起…”,“真名士呀,你看看人家,你要好好努力成人家这个样子…”
东市街是洛阳城最繁华的集市里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的阁楼里有各色食肆,茶楼、酒楼,客栈,古董店,戏院、青楼、赌场。街道上卖皮影的,卖花鼓的,泥人、花艺,盆摘,杂耍,卖艺的比比皆是,人声鼎沸,叫卖不绝。东市街西口城隍庙前,那颗参天榕树下,几个孩童绕着一个白嫩肌肤又皓首皓苒的老翁嬉闹,他却并不理会,只自顾自饮酒唱歌。
“小主人,您看那边?”书僮用手指向那老翁。“这么大年龄了怎么皮肤比那几个小孩儿还白嫩,感觉吹弹即破?”
马车里一少年掀开窗帘望去,只见那苍发老者,宽大的长衣,眼看就要从身体滑落,几乎裸露的上身白嫩细腻、通透如玉,整个人半躺半靠在榕树上,肆意的饮酒忘我的歌唱,仿佛自已身处无人之境。
羊林枫笑了,“这是常吃五石散的缘故。听师傅说,吃了五石散体内会有巨大的热量,需要引导排出。而服食的人会有各种奇异表现,比如吃冷食,裸奔,纵欲等。吃的多了皮肤就会变成这样,白嫩如婴孩,他们连浆洗过的衣服也不敢穿,怕太硬会划破皮肤,只能穿新衣。还有还有”,羊林枫压低了声音,“他们几个月都不敢洗澡”。
“啊~几个月不洗澡?话说世人不是都以服食五石散为荣么,怎么会这样…”惊诧过后,书僮又坏笑着说,“对了,小主人,冷食裸奔我是知道的,只是纵欲是什么?”
“哈哈哈”,书僮一句话惹的羊林枫大笑起来。“你想着打呀,这么深奥的问题,你可以去问师傅”。说完又说,“李农,你让人给他弄壶好的热酒去,顺便将他外衣脱掉,服食这个药、热散的不好是会死人的。”
“哎呀~”,李农故做不乐意状说,“脱人家衣服,要说我们抢人怎么办?”
“赶紧去办,就你事多”,羊林枫的笑还没有收住。
“唉,好~勒”,说话间李农就掉转马头去了。
上已节,也叫女儿节或情人节,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节日,魏晋年间才将它固定在农历三月初三。在这一天,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会出门踏青、戏水,而贵族家的小姐却习惯祈福还愿、救济灾民。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上已节。
羊林枫刚从永宁寺出来,现在又要去东市街东口救济饥民。这些事往年都是姐姐自己做,可她今年不行,只好委托自己。
“…时下王公贵族乘牛车出行蔚然成风,独汝好乘马车。明日接济饥民,东市街乃必经之路,其时必定车多人杂,汝定当约束子弟,谨慎慢行,切不可张扬纵马,兹扰百姓,惹出祸端…”。
想起姐姐的信,羊林枫就笑了。总是把我当孩子,什么事都管,什么心都操。怕钱不够就使劲给钱,怕衣服不合体就亲自做,怕交友不慎就给个贴身管家。不停的给这给那,真是操心的命。
车外人声吵杂,晴空万里。车内凄清冷寂,阴云密布。
“吁…”,
“下马、下马,把马牵这边,这是我们家搭建的台子,今天的事就在这办”,这是总管王翎,一大早就来打前站了。
“各自按原计划准备啊,有问题速来报我”。
羊林枫整肃了一下自己的行装,刚准备下车,李农就挑开车帘,“小主人,我们到了”。
王翎也赶了过来,躬身施礼道,“小主人,我们家的台子就搭在那”,说话间用手一指,
“东门外流民太多,怕被哄抢,也不安全,这也是皇后殿下的意思”。王翎柔声说到。
王翎是姐姐的心腹,被姐姐派到自己身边做管家已经三年了。
“恩,你做的挺好”。羊林枫笑着说。
东门内是洛阳富户救济饥民的固定场所。十三岁的夏南手里拿着半块粟米饼小心翼翼的咬着,生怕掉下去一粒,更怕把它吃完。他在这已经守了大半天了,这是唯一的收获,也是两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突然,他听到一阵人喧马叫声,他知道这是那边搭台子的大户人家来布施了,于是一口吞下余饼,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有30几匹马,五辆马车。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裘衣少年右手拿扇,左手扶着一个人的手,踩在单膝跪地的仆人背上下了马车,缓步走上木台中央,在太师椅上坐下,抬腿拍拭裤子下摆的尘土,背后十多个佩剑的锦衣待卫在交头接耳。
这是那户人家呢?现在不是都乘牛车吗?夏南好奇的看向马车。这是驾三马车,云样卷棚顶,前檐突出快要遮住马屁股,车厢呈长方形,箱体四角镂空雕刻《梅竹寒禽图》,车箱两侧有窗,车后开一长方形门。窗帘、门帘全是绿色华缎。夏南心下暗称,好气派的人家,今天的晚饭可是有着落了。
羊林枫坐在台子中间,放眼望去,远处的城楼巍然耸立、雄浑伟岸,近处的长街墙面斑驳、青石嶙峋,无不诉说着历史的印迹。街上招展的彩旗,不绝的叫卖,喧哗的人群、深邃的蓝天,轻轻的淡云,又无不昭示着当下的繁华,那有乱世的景象?
迎面一阵清风吹来了泥土的气息,也吹来了饥民身上的汗臭味。
“啊~涕”,羊林枫不由的打了个喷嚏,一低头,台下还有一片蓬头垢面、麻衣褴褛、衣不蔽体的饥民。
李农忙递上手巾。他擦拭了一下鼻子。对着王翎说,“我在这儿看着,你们开始吧”。
王翎对着羊林枫一颔首,转身走向台前,昂然挺立。
“这是“惠帝皇后”殿下的弟弟,兴晋公府的当家人,今天来这里救济饥民。所有没有晚饭可吃的人,都排好队依次前来。今天,每人都能领到两块胡饼,一碗稀饭,一身衣服。我们东西多,人人有份,切勿拥挤”。王翎朗声宣完,心理竞升起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这边话音刚落,台下饥民们立刻就乱了起来,争先恐后,前拥后挤,推搡打斗,吵骂不绝。
“你们几个下去看看”,王翎一挥手,几个侍卫就下台去了。不一会,他自己也跟了下去。
羊林枫第一次认真审视饥民。他听灵伯讲过《礼记·檀弓》中“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饿者唯不食嗟来之食而死”的故事。也听师傅讲过《孟子》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可眼前这群饥民,在目标明显可以达到的情形下,只为了先后几步而争吵,这是为什么?是他们经历了太多欺骗没有了信任感,还是他们没有读过书不明白道理,还是他们纯粹就是孔子说的庸人而无可救药?
我接触的人都是孔子说的士,士可杀不可辱,士子有士子的荣耀,他们也许和我就根本不是一类人,羊林枫暗自思称。他面带着微笑静静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台下领到食物的饥民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
“小主人,看那孩子”…
“怎么了?”
李农一语惊醒了羊林枫。
“他十多岁,腰中有把短剑”
“啊”,羊林枫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腰里藏的短剑,
“你快去带他来”。
不多时,李农和两个侍卫推搡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羊林枫仔细的看了看他,除了高低胖瘦和他灵动的眼晴外,他看到的就只剩一个字:脏。
“把你腰中的东西拿出来看看”,李农说。
那孩子却昂起脏兮兮的头,一动不动,一言不语。
羊林枫拨开李农,走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剑和我这把一样吗?”
说着他捧出了自已的短剑。
夏南听到了一个轻轻静静、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声音,他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个好人。于是他缓缓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羊林枫清彻的眼晴。
再看他手中的短剑,不到一尺长的剑身,不算精美的剑鞘,古铜色圆宝形的剑格和雏鸟样的剑墩之间是黝黑的剑把,感觉很有质感、很有年代的样子。
“我叫夏南,我的剑是路上捡的,跟你的不一样”。说罢,从腰中取下递给羊林枫。
羊林枫只看了一眼,就用手推开,“算了,不是这个”。他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
羊林枫记得非常清楚,师傅说,那把是雄剑,这把是雌剑,两者只有剑身和剑墩不同。雄剑剑墩是青铜造的四首睚眦,剑身赤红如血,雌剑剑墩为四首青鸾,剑身碧如绿玉。
“你要找什么样的剑呢?剑与人有缘,好剑背后都有好的主人,找人可能比找剑好找一些吧?”夏南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和这个阔少爷搭上话。
“唉~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羊林枫兴奋的拍了拍夏南的肩膀,快速拉过李农耳语了几句,
“唉唉”,李农应了两声就转身飞跑下去。
羊林枫收起自己的剑。把扇子扔在椅子上,兴奋的搓着手,来回度了几步。又坐下问道,“你几岁了?那里人?父母在那呢?”
“我十三岁,并州人氏,父母几年前已经死在乞讨的路上了,我一个人跟台下哪些流民一起来到这里”。
“那你跟我走怎么样?我父母几年前也不在了,只有一个姐姐还见不着…”
夏南身体一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羊林枫。他万万不敢相信这个阔少爷会带他走。
“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夏南慌忙回到。此刻,他激动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这是一种在水底已经挣扎的筋疲力尽却突然成功上岸的感觉,是一种长久以来一直为求生而警惕、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的感觉,是一种流浪很久的孩童找到家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的腿一软就要下跪,羊林枫一把扶住他说,“乱世之中,多个兄弟相互扶持,切务多礼,等下你给我讲讲一路的见闻”。
夏南刚要回话,王翎却来了,“小主人,是要把十一二岁无父无母的孤儿都带回家吗?万一人太多了怎么办?”王翎躬身抬眼偷瞄着羊林枫。
“是,你只管去做,我自有安排”。
李农笑着说,“总管就是多疑,我说的话都不信。”
王翎白了他一眼,暗自思称,“小主人这是要干嘛”,转瞬似乎又明白了,“这乱世之中,有人才会成大事业”,心下不由得又暗赞。于是起身和李农耳语几句,站到台边朗声说到:“凡十一二岁无父无母的孤儿,愿意来兴晋公府当差的,可以上台到这位小哥这里报名。”说罢用手指了指李农,“有父母的不要来啊,都好生在家照顾双亲”,王翎又补充了一句。
话音刚落,立刻有五六个孩子欢呼着就跑了过来。王翎站在台阶口亲自盘查,李农用笔纸记录:
“夏南,十三岁,并州人氏,父母死于司马腾与司马颖交战。
封奕,十一岁,渤海人氏,父母死于流亡途中,
王谟,十二岁,邺城人氏,父母死于胡人
严震,十一岁,洧仓人氏,父母死于胡人
……
“小主人,女孩要不要,”王翎问。
羊林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身着麻衣麻裙,发梳双髻,瓜子脸,青烟眉,浑身脏兮兮的,身段却楚楚可人。心中合计,“虽然师傅要找的不是女孩,但是在这乱世之下,一个孤苦的女孩子如何才能活下去?流放在外怕只有受苦了,可怜见的”。因此,打定主意,只要是孤儿又愿意来,就都收下来。
他亲自走过去问道,“你家人呢?”,
那女孩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又急忙怯怯的说,“我没有家人,他们都不在了”。
这样的举动瞒得了羊林枫,可怎么瞒得住世故圆滑的王翎呢。她一回头王翎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人群中有个中年妇女神情紧张的在胸前微微摆手。
但王翎并没有说话,因为这个动作让他想到了自已的母亲。”记得母亲送别自己的那天,和她一样样的神色“。王翎心中不觉有些伤感。
“都是可怜的孩子”,羊林枫神色默然的应了一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金梅苓”,
好美的名子,看来也是读书人家的孩子了,羊林枫想,
“你读过什么书吗?”
“就读过《女经》、《诗书》、《中庸》,都是爹爹教的,也就识得几个字”。
现在都在读《庄子》《老子》,怎么没教这个呢,羊林枫暗自诧异。
“令尊是读书人,那原来在那儿高就?”
王翎笑了,心道“公子哥就是公子哥,那里知道这天下人的苦”,“小主人,读书没有什么用呢,您这样的世家子弟不用读书天生就是国之栋梁,读书了就是天下名士。魏晋以来都是这样。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听他用太监的腔调说着这些,羊林枫也真是醉了,他笑着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王总管,你也太逗了”。
王翎继续乐着说到:“不是世家子弟,家境要不好,能成九品就非常了不起了”。
“家父原先只是在县丞下面当个差”。
王翎笑看着羊林枫说,“小主人,我说的对吧”。
羊林枫回回神,心中暗想“龙就一定生龙吗?”,嘴上随便应到,“读书总是好的,不以有用无用为准则”。
“是,是,小主人英明”,王翎应道。
“快来快来,姐姐快看,这儿好大的场面”,
羊林枫顺声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娇小的女子,在跳跃着说话,上身绿衫紧致贴身,下身大红白带束腰长裙宽大曳地,单髻长发…
“雪儿?”,羊林枫叫了一声就跃到台下,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小心...慢点...”,王翎边叫边追,后面几个侍卫也匆匆跟来。
“谁是雪儿?”小姑娘的流海遮着宽额,脸笑的像阳光一样灿烂,眼晴直直的看着羊林枫问到。
羊林枫呆住了,“你不是雪儿吗”?
他睁大了眼晴,只见她,雪里透红的脸庞,如羊脂玉一样的双耳。柳叶眉不画而黛,烈焰唇未点而朱,高挺的鼻梁,会说话的眼睛,这身形,这神情,那点不是雪儿了。
他再定睛仔细一看,哦,还真不是,眉间似乎少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于是赶紧收起眼神后退一步搭手鞠躬说到,“对不起姑娘,我好像认错人了…姑娘和我外甥女太像了”。
“外甥女?”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你才几岁就有外甥女?”
“姐姐、姐姐、快来看,这儿有个小孩说我长的像他外甥女。”小姑娘欢快的笑着。
“唉,就来…”。
羊林枫顺声看去,只见一丈开外还有个姑娘正在买花,两人的装束只有颜色不同,这姑娘一袭轻白点绿淡装...羊林枫才准备细看,不想那姐姐突然回首望来,四目一对…"啊,真是面美如画",他心下暗叫。
“怎么了?”姐姐如流云一样飘了过来,轻声问道。
“这个…”羊林枫看着两个美女尴尬的有点不知所措。
此时,王翎及一众待卫正在驱赶围过来的人群,还好李农跑了过来。
“这是兴晋公府的主人,那是小孩?”,李农不问三七二十一张嘴就说,
“兴晋公府了不起吗?小孩就是小孩”,说罢红衣女子摆起了小脸。
“嫒嫒”,那姐姐上了一步把妹妹拉到身边娇嗔到,“总胡闹”。又躬身施了一礼说,“舍妹淘气惯了,请公子海涵”,说罢起身欲走。
“姐姐慢走”,
羊林枫心想,这姑娘和雪儿长的这样像,如果把她带给姐姐,姐姐一定会开心。于是说到,“令妹确实像极了我外甥女,让我看着特别亲切,斗胆敢问尊府在那里?姑娘贵庚芳名?”
很轻佻的话从羊林枫的嘴里说出来却总显得空静而真诚,总有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力量。
没等姐姐说话,小姑娘已经急急的回到,“你知道“洛阳纸贵”吗?那说的就是家父”,说完一脸自得的样子。
“哦,哈哈哈哈,我知道了”,羊林枫笑了,笑声稚嫩的分明就是个孩童。
“知道什么了”,小姑娘眨着眼晴问,
“两位原来是秘书郎左思左太冲家的千金”,羊林枫轻度几步说,“我不仅知道令尊写的《三都赋》使洛阳城里的文人争相传抄而导致纸价疯涨,还知道令尊的《娇女诗》…”
说完走到二女面前,折扇轻敲左手吟到,“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晳。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执书爱绨素,诵习矜所获。…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画。轻妆喜楼边,临镜忘纺绩…”
吟完看着妹妹说,“你就是左纨素”,又看着姐姐说,“你是姐姐左惠芳”。
左芳轻笑着说,“公子说对了,可那又如何,这些洛阳城里人人都知道”。
“你敢直呼我爹名讳”…左嫒生气的说。
“嫒嫒,别淘气了”,左芳说着对羊林枫又施一礼,扔下一句“公子告辞”,就牵着妹妹转身走了。
这一来回,羊林枫还没插上嘴,两人的背影已在三步之外了,正欲留人,稍一犹豫,两人已完全消失在东市街的人流中。只剩下羊林枫怔怔的看着她们背影消失的方向,怅然若有所思。
王翎走过来轻声说道,“小主人,要找到她们太简单了,只是现在我们该回了,已经酉时一刻了,城门要关了又要多费周折”。
羊林枫看了看天际,果然已经残阳如血。
“落日下的帝都分外的妖娆,只是加上这些饥民,就显得特别的奇异。”,羊林枫心下暗称。
“都发完了没?每个人都有了吗”?
“嗯,发完了,每人都有…”
羊林枫上了第一辆马车,李农和王翎骑马走在车箱左右。前方是两个骑马侍卫,更前方还有六名家丁步行开路。这一行人一字排开有十多丈长,声势非常浩大,引得行人全都驻足观望。
“王总管,你昨晚给我讲石崇和王恺斗富,石崇砸了武帝给王国舅的一棵珊瑚树,后面怎么样了?昨晚我没听到,就睡着了”。羊林枫在车内问。
王翎笑着说:“石崇拿出了六株比武帝那个好很多的珊瑚树赔给了王恺,你说他富不富?”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斗富项目,叫赛牛。”
“怎么赛的?”羊林枫急忙问道,
“王恺家的牛无论外形、力气都比石崇的强。但是有一回,他们一同到洛阳城外游玩,玩到很晚才回。他们怕城门关闭,在返城的时候,就比赛谁的牛车跑得快,先入城门。结果石崇的牛车跑了几十步之后,就快得像飞鸟一般,王恺的牛车却怎么也赶不上”。
“怎么会这样呢”?
“王恺也很奇怪呀,就用重金贿赂石崇的管家和驾车人,才知道,原来问题在于驾车人的技巧,而与牛的品种优良与否无关。王恺吸取了教训,继续跟石崇比赛的时候,就不再只输不赢了”。
“还可以贿赂管家,那有人贿赂你吗”?羊林枫笑问。
“这个…”,王翎还没来得及回答,车马就停住了。
“怎么了”,他向前面问了一句,又转向羊林枫一拱手说,“小主人,我去前面看看”,
羊林枫一挥手,他才下马离去。
不一会,廷尉诸葛铨跟着王翎一同来到羊林枫面前。
“国舅爷安好”,诸葛铨抱拳躬身施礼。
“不是国舅了”,羊林枫笑,
“您一朝是国舅爷,永远是国舅爷”。
“好吧,前面怎么了?”
“出了件小案子,我这就护您先过去”,诸葛铨一面媚谗的说着,一面挥手示意前方放行。
“廷尉出动了会是小案子?说来听听?”羊林枫在行进的车中问道。
“是这样的…”,诸葛铨说,“街口城隍庙前那个大榕树下死了个长者…”
“啊!”…刚听第一句,羊林枫就惊的呼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