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良久，乌爷爷知道雪霁可能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但，他还是决定最后挣扎一下。
“真的，不改了？”
苍老的声音，语调悠长，似是在给雪霁思考的时间。
见状，雪霁笑了：“乌爷爷，您放心吧！我选西北方，那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也是部落的一份子，更是这苍茫部落的首领。您要相信，我做出的选择，是不会害了大家的。”
“唉！”
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乌爷爷这都不知道叹了几回了，由此足以想象他内心的复杂与挣扎。
良久，老人家本就佝偻的肩膀，看上去更垮了。
“也罢！也罢！就依雪丫头你的意思，走西北方吧！”
乌爷爷摆摆手，挣开了中年人的搀扶，脚步缓慢的往后面的人群里走。
“唉！老喽！老喽！”
一连三叹。
老人家这是明摆着妥协了，不想再管了。
就像雪丫头说的，她是部落首领，所做出的决定，哪怕看起来再坏，也总归不会把大家带上绝路的。
自己终归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精力不如年轻时候，考虑事情的时候，未必不会有疏漏。
既如此，那信雪丫头一次，又何妨？
“走吧！”
雪霁率先牵起昭，走在了前头。
见后面的族人迟迟不动，眼中全是担忧与茫然。
雪霁轻笑，做出了保证：“放心，作为部落首领，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哪怕再饿，也会跟大家分着吃的。”
“所以，在我还没饿死前，你们是饿不死的。”
脸上还稚气未退的女首领笑得风轻云淡，似一汪清泉，慢慢流淌进所有人心间，那股清凉与静谧，带走了众人内心的焦躁与烦闷；又仿似一抹和煦的微风，吹散了大家对前路的迷惘。
一个人跟上来了。
两个人跟上来了。
三个、四个……
一群人！
所有人都跟了上来！
到最后，都跟着雪霁走了老长一段距离了，才有人开始清醒了过来。
诶，他们怎么就跟上来了呢？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茫然。
这一刻，大家突然都思想同步了。
他们觉着吧。
这雪丫头有毒！剧毒！
不然，怎么就看她笑了一下，他们就跟前面被牵了条看不见的绳子一样，跟着走了呢？
生活还很原始的莽荒兽人，压根儿就不懂什么叫领袖气场，什么叫人格魅力。
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家的首领，好像越来越深不可测了的样子。
……
众人一直从早上，走到了正午太阳高挂。
炙热的温度，热得人汗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霁姐，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昭贴心的为雪霁擦掉她额头豆大的汗珠，又一次劝说雪霁放他下来自己走。
闻言，雪霁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地势很平坦，应该算是平原。
四周全是半人高的野草，树木则是少得可怜，隔个几丈远，他们都不一定能看到一颗小树苗。
不远处，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山上绿色都看不到多少，连绵成一片山脉，入目所及皆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而，连接石头山脉与荒草平原的，则是一大片红褐色的沙土坡。
“行了，停下来吧！大家走了半天也累了，咱们暂时就先在这里安顿下来。”
雪霁将昭放到了地上，用脚扫倒了一片野草后，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上面。
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雪霁不由得感叹自家阿弟可真沉。
不过，沉点也好，沉点说明自家阿弟以前吃得好，没怎么饿过肚子。
雪霁对此丝毫不嫌弃。
遥想当初看《兽世》的时候，阿弟木昭刚出场时的样子，那个瘦得哟！她当时光是看着那些文字，都觉着心疼这娃。
路走了一小半的时候，见昭跟得有些吃力，脸色也越来越不好时。
雪霁就不由分说的，直接抱着他走了。
嗯，考虑到昭受的是内伤，可能经不起颠簸，所以雪霁采用的是公主抱。
“霁姐，我来帮你捏捏吧！”
见雪霁揉胳膊，昭很有眼色的凑了上来。
“嗯，好啊！那就麻烦阿弟你了。”
雪霁心想帮她捏个胳膊也不算什么剧烈运动，也就由着自家阿弟去了。
雪霁没心没肺惯了，在可以不将就的时候，她从来不将就自己。
舒服的享受着自家阿弟的捏肩捏胳膊服务。
雪霁感叹自家男神哪怕转世了，性格也照样没变。
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窝子。
嗯，像她这样个性强势的家伙，最需要的就是贴心小棉袄了。
在雪霁宣布可以停下来后，哪怕知道这地界很荒凉，众人还是依言停了下来。
“呼！终于能休息了。”
跟雪霁一样直接坐地上的，有不少。
“这地方不好弄食物啊！而且树也没几棵，搭房子都搭不了几个出来。”
“是啊！我瞅着这地方连蛇都不好找，周围全是野草，就算采集也采不到什么能吃的，真不知道首领怎么想的。”
人群议论纷纷，看着这四周的环境，开始发愁他们接下来要怎么过。
而雪霁这边……
“蛇？！”
一听到这个词，雪霁被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而后，听说没人看到过蛇后，雪霁才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普通人，虽然她从小到大也没看到过几回蛇，但是这不妨碍雪霁对这东西敬而远之。
没办法，蛇那种东西，卖相上就不讨喜，而且不少还有毒。
对于这种能威胁自己身家性命的东西，人类从骨子里就对它很忌惮。
昭问：“霁姐，你没事吧！”
“没事！”雪霁摆摆手说：“只是听到有蛇，所以激动过头了。”
她本来想说自己听到有蛇被吓到了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
直接说自己被蛇吓到了，那多没面子，多有损她作为首领的威严啊！
所以，雪霁就说得委婉了点。
哪知，昭听到这话，直接给误会了。
“原来霁姐喜欢吃蛇肉吗？那我以后一定多抓蛇给霁姐吃。”
昭的小脸红扑扑的，眼中神采奕奕，很是亢奋。
“啊，是啊！”
雪霁面上笑着，心里却早已泪流满面。
早知道，就直接说自己怕蛇了。
现在好了，被误会了吧！
唉！做首领就这点不好，时刻得端着，维持住自己作为首领的威严。
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是被误会了，也不好解释。
一解释，就会露馅，让人知道她怕蛇，让族人觉得她这个首领很软，立不起来。
而且见自家阿弟自告奋勇要给她抓蛇，雪霁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刚进入首领的角色不久，雪霁就把自己的领导包袱给立起来了，生怕有哪点做得不好。
如今，从来没当过首领的她，也只能瞎子过河，一点一点，慢慢摸索着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