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索着回到了寝室,发现寝室门锁着,心想田真跟欧阳两个家伙下了课不回寝室跑哪去了。我掏了一下口袋,发现没带寝室钥匙,只好给欧阳打了个电话。
“死欧阳,你不回寝室的吗?死哪去了?”
“臭翼翔,我跟田真在操场呢,一会有校际足球联赛。我们一会要踢比赛,你不过来给我们捧场么?”
“我对足球没什么兴趣,你们加油,我就不去了。我出去随便溜达溜达好了。”
“这可是咱们金融学院这个学期第一场正式比赛,而且我跟田真发誓要替凯哥找回丢掉的冠军,你真的不来看一眼吗?”
“我不去了,你们加油吧,赢了回来我请你们喝酒。”然后我挂断了电话。
几个月来,我没有看任何一场足球比赛,我害怕与足球有关的任何事情,更何况是一场比赛。可是,我真的要一辈子不在接触与足球有关的任何事物吗。这个说起来容易,可是哪那么容易做到。
“萨特,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踢球还是只把他当做你赚钱的工具?”
“托尼,刚来萨尔奥的时候,我确实喜欢上了足球这个刺激的体育运动,可是,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感觉我进再多的球都找不到最初对足球的那种喜爱,也许,现在只是责任感和荣誉感在驱使着我让我继续比赛。”
“如果有一天你告别足球,你会去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
我真的能够彻底的告别足球吗,我经常这么问自己,如何才能让我彻底摆脱足球给我带来的阴影。也许,我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难道当我只有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对待足球,才能真的让我忘记曾经的伤痛,让我彻底摆脱这些回忆对我的纠缠,才能让我真的走出来吗?
我边想边走,发现自己再次走到了操场。
我看到裁判员吹响了哨子,我拿出纸巾,擦干了因为紧握拳头而被汗水弄湿的手,我抬起头,走进了体育场,如果真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我遗忘,那我选择尝试。几个月来,我可以用足球跟爸妈开玩笑,可以用足球来回忆帕斯卡,但我唯独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欢快的踢球,可是今天,我选择了近距离观看这场被欧阳和田真誉为非常重要的一场球赛。
我像其他学生一样站在体育场的跑道上,围成一圈来欣赏这场大学足球赛事。
这是金融学院与会计学院的一场比赛,估计是因为这两个学院人比较多,所以跑道上已经堆满了看球的人。可是我听到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为会计学院加油,暗暗的叹了口气,跟职业足球如出一辙,战绩不好的一方根本无法得到支持者的尊重。
“加油!萨尔奥!加油啊!”看台上的球迷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他们已经对萨尔奥赢得胜利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是我来到米兰后的第三年,这场比赛的那天,是我的十六岁生日。这同样是那个赛季意大利甲级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比赛双方是排在联赛第四位的萨尔奥队与排在第三位的巡游者队。双方积分相同,如果这场比赛萨尔奥队不能战胜对手,那么就会因为胜负关系而屈居第四,失去参加下赛季世界冠军联赛的资格。
我来到萨尔奥的第二年,萨尔奥跌至谷底,勉强保级成功,球队因此更换了教练,而新教练正是那个带我来意大利的男人Frank,没有人看好他,可是Frank却凭借自己当球员时积累的经验,直到最后一轮,仍然保留了萨尔奥参加下赛季世界冠军联赛的希望。
那场比赛,作为Frank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第一次坐在了替补席上,也是那天,我作为注册参加意大利甲级联赛史上年龄最小的球员,第一次将印有自己英文名的球衣穿在了外套里面。
听着球迷们已经失去信心的呐喊声,我看向在场边走来走去的Frank,他当教练远没有自己当球探时那么镇定。他也开始紧张,比赛几乎已经接近尾声,比分还是零比零,看台上的部分球迷已经开始倒戈,开始呼唤媒体中炒的火热的下赛季主教练的名字。其实我知道,Frank已经为这个球队付出了太多,在这个新老交替的关键时刻,球队的成绩不好Frank的责任并不大,况且Frank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一只上赛季还在保级圈挣扎的落魄豪门带回了争夺世界冠军联赛门票的行列中,我心里开始恨这些倒戈的球迷,他们有什么资格如此对待Frank。
正当我心里还在为Frank打抱不平的时候,Frank叫回了正在场地外热身的西蒙尼。应该是想用最后一个换人名额奋力一搏了吧,比赛这时只剩不到五分钟了,萨尔奥获得一个前场定位球的机会。突然Frank回头看向我。
“萨特,换衣服上场。”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么关键的时刻,Frank居然让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的球员出场,这是不敢想象的。赛前我确实知道我有机会出场比赛,可是那应该是萨尔蒙大比分领先时Frank送我的生日礼物。这样突然的变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别浪费时间,就像我平时告诉你的那么踢,不用紧张,这个任意球你来罚。快,加油。”说着,Frank向我伸出了大拇指。身后是西蒙尼愤怒得将球衣扔在了替补席上。
我脱下外套,露出自己的十五号球衣直接跑步上场,同换下场的诺瓦克简单拥抱了一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按照Frank的指示,站在了任意球前。
看台上的球迷突然爆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萨尔奥队换人,换下场的是十号诺瓦克,替换上场的是十五号萨特。”现场的DJ无论球队领先落后永远都是这样的声音。
这是萨尔奥队的主场,我曾在这个球场的各个位置练习了数千次的任意球射门。我完全明白如果想把球踢到球门的哪个位置需要怎样的力道和怎样的弧度。我闭上眼睛,回忆那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助跑,起脚。我看到足球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绕过了人墙,钻入了球门的死角,巡游者队守门员对这个球没有任何反应。
“奥……”球场突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我仿佛听见球迷在议论我,听见他们在夸奖我。我甚至忘记了庆祝,我自己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正式出场第一次正式触球就是一个完美的进球。
“场上比分一比零,为萨尔奥队进球的是刚刚换上场的十六岁小将萨……特……”现场DJ拖长了腔调喊道。
“臭小子,你也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怎么,谁规定我不能来了么?”我低头看向这个调皮可爱的小妖精,夏可。“你每天都在睡觉是么,上午是白色睡衣,下午是黄色睡衣。”我调侃着夏可的穿着。
“你才穿睡衣,臭流氓。”
不是我存心黑夏可,只是这小姑娘这件勉强能包住屁股的抹胸连衣裙真的让我觉得是夏可把一件裙子当做抹胸来穿了。
“你能看懂么,跑来干嘛的?”我继续调侃夏可。
“我是经济学院足球队的经理,一会有经济学院的比赛,我提前过来了,倒是你,没觉得你还会踢足球啊,怎么不直接上去踢啊。哦~我猜猜,肯定是踢得不好人家不让你上场对吧?”夏可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撅着嘴说道。
我没有搭理他,当她说到怎么不直接上去踢得时候我有一种想甩下她离开的冲动,但我知道,只有我能真正面对了所有别人有关足球的话语我才能彻底忘记那些回忆。
“你说你们学院有比赛,也就是说肖凌峰一会会上场咯?难不成陆天那丫头也在?”我突然想起肖凌峰是经济学院的队长,而且陆天又是球迷,忍不住问道。
“就知道陆天,我偏不告诉你她在宿舍哭了一下午根本没心情来看球。”夏可卖萌一般摇头晃脑的回答我。
听到这,我感到我的胸口一阵疼痛,难道是我的态度让陆天伤心了一下午?我也觉得下午跟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有点重了,突然特别想安慰她,可是她肯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