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吹一夜满关山

诗云:

雪净胡天牧马还,

月明羌笛戍楼间。

借问梅花何处落,

风吹一夜满关山。

过了一会儿,在陶录等人全神贯注的注视下,刘怀清的人马似乎又渐渐移动起来。不过,他们并非朝向甘元府城,而是朝着西北凤鸣堡的方向行进。

城楼上的众人对此都大惑不解,不知道刘怀清这是准备做什么。但是看着刘怀清的队伍远去,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则敬畏地看着陶录。于是,一个传言逐渐传开,说是陶录施展神通,逼走了刘怀清的叛军。后来这个传言越传越神,越传越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正当陶录等人疑惑之际,只听得西北方向鼓声大作,喊杀声四起。有一个军士匆匆来报,匈突人开始攻城了!陶录吩咐齐万长,要时刻注意刘怀清军队的动向,切不可放松警惕。随即他又带人匆匆赶往北边的城楼查看匈突人的攻城情况。

却说刘怀清的军队在甘元府城的外围集结片刻,又转身向西北方向进发。不久他们就接近了攻城的匈突军队。此时,攻城的匈突军队也察觉情况不对,立刻就有匈突人来到刘怀清的部队询问情况。刘怀清也派一个部将上前应对。那匈突人问:“你们不攻打甘元府城,却行进至此,是什么意思?”

刘怀清的部将说:“我们按照贤王的命令,前去攻打凤鸣堡。”

那匈突信使摸不着头脑,“贤王不是让你们和我军一起攻打甘元府城吗,没听说让你们攻打凤鸣堡啊。”

那部将说:“你们不知道吗?贤王改变了计划,没有告诉你们吗?目前敌人的主力在凤鸣堡,贤王让我们帮忙配合攻打凤鸣堡的驻军。等我们解决了凤鸣堡部队的主力,拿下甘元府城指日可待。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核实一下,要不我们以后还怎么配合?”

那匈突使者不敢迟疑,连忙返回报告。这个部将回到刘怀清和皇上的马旁向其复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个部将说:“好,很好。你刚才应对地很好。”接着皇上又对刘怀清说:“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展开行动。”刘怀清在马上拱手点头,“遵旨!”随即大声命令部下:“传我号令,全军加速行进!”

旁边的何奇舵早就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前线上去。匈突人已经开始攻打甘元府城了,他还不知道陶录等人在城中准备地如何。他很想带一支队伍前往甘元府城帮助陶录他们抵挡攻城的匈突人,但他知道这会破坏皇上准备许久的全盘计划。他一边随刘怀清和皇上的大军前行,一边扭头遥望烽火中的甘元府城。

没过多久,刘怀清的军队便抵达了凤鸣堡的军队和匈突人厮杀的战场。此前途中大军遇到一队匈突的人马,带头之人正是阿吉。刘怀清下令不予理睬。那阿吉也十分警惕,远远绕开刘怀清的大军前往攻打甘元府城的匈突人奔去。

与凤鸣堡驻军作战的匈突军队的首领刚刚得到阿吉的警示,知道刘怀清的军队有鬼。见大军前来,匈突人不禁将战场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刘怀清的部队这里。匈突首领下令对着刘怀清部队的方向加强了戒备,并抽出一小队匈突人乘快马迎上前去试探。

刘怀清看得清楚,见有一小队匈突人前来,他并不着急,而是命令先头部队停下,等待后面的部队继续向前集结。待到那小队匈突骑兵快到近前时,刘怀清一声令下:“进攻!”

话音刚落,刘怀清军中战鼓声大作,骑兵部队越众而去,发起冲锋,向这小队匈突人掩杀过去。接着是大队的步兵,紧跟着骑兵向前冲杀。那小队匈突人见势不妙,急忙向后撤去。

此时在战场上的凤鸣堡军队正在与匈突人苦战。在后面指挥的齐正洵和朱阳也早已注意到了刘怀清的部队。朱阳很是奇怪,刘怀清为何不攻打甘元府城来到这里?齐正洵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叫苦。他对朱阳说:“朱王,形势有些不妙啊!看样子刘怀清是冲我们来的。恐怕我们要陷入死战了。”

朱阳看着漫天的飞雪,悲壮却又胆气豪生地说:“来的正好,那我们今日就在此决一死战!”

齐正洵长叹一口气,发出了命令:“众将听我号令,全军准备冲锋!”

就在这时,前方的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将军,刘怀清的队伍中出现了黄色的龙旗!”

“什么?”朱阳和齐正洵同时喊出声来。

龙旗在,说明皇上就在。刘怀清已经称帝了吗?不对,在此时刘怀清绝无可能称帝,也没有打出龙旗的必要。难道,这支大军是皇上的队伍?皇上御驾亲征了吗?

朱阳和齐正洵顾不上许多,连忙来到前方的一个小土坡上查看。此时刘怀清的队伍已经从匈突人的侧面发起了冲锋,距离战场越来越近,接着冲在前方的弓骑纷纷搭弓射箭,在一支发起命令的鸣镝箭后,如雨般的箭矢跟随着呼啸飞入匈突人的阵内。射完箭矢的弓骑后撤之时,全副武装的重骑兵惊天动地地向匈突人冲来。再接着,便是声势浩大的步兵,随着战鼓声潮水般涌来。在越来越近的步兵阵营中,一支巨大的黄色旗帜分外耀眼。

朱阳和齐万洵面面相觑,震惊之中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的部将马跃看此情形心里激动,忍不住口中大喊:“一定是皇上,一定是皇上!皇上御驾亲征啦!”另一武将胡雪涛也十分激动,他声音颤抖着对齐正洵说:“齐将军,果真是皇上!我们此时也一起向匈突人发起猛攻吧!”

齐正洵回过神来,仰头大笑,“皇上没有忘记我们,皇上没忘记我们!”随即他又镇定下来,对朱阳说:“朱王,我们也和皇上一同攻打匈突人吧!”

朱阳点点头。他心里满是激动,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皇上的身影,可是那脑海中的身影仿佛既熟悉又陌生。

齐正洵来到阵中,用最大的声音喊到:“皇上御驾亲征前来支援我们啦!众将士听我号令,全军出击!与皇上一起共同歼灭匈突人!”

将士们听闻此言,都兴奋起来,发出山河一般激昂的呐喊,士气一时间大振。接着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将士们争先恐后,在漫天风雪中纷纷冲向前与匈突人搏杀起来。叫喊声,战鼓声,马嘶声,兵刃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摄人心魄。

此时的雪越下越大,天色愈加昏暗。何奇舵顾不得搏杀,只是骑着马往前冲,他一心想与朱阳和齐正洵等人早些汇合。跟随着何奇舵的将领慌忙赶上,对何奇舵喊到:“何将军不要着急,小心匈突人!”说话间一个匈突骑兵冲过来,大概是看到何奇舵二人是将领,想要对他们下手。见那匈突人挥舞着长刀向那个将领挥舞过来,何奇舵喊一声“小心!”策马上前,挥起大刀隔开匈突人的长刀。那将领倒吸一口冷气,“好险!”此时后面的随从纷纷赶到,护住了了二人。何奇舵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于是放缓了速度,随着众人一起前进,不再冒进。

匈突人突然间两边受敌,阵型大乱。而汉人士兵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士气大振,连一向以彪悍为傲的匈突人都被打蒙了。渐渐地,匈突人开始向后退却。凤鸣堡的军队和刘怀清及皇上的军队慢慢靠拢,最后,两军终于汇合到了一处。何奇舵也终于来到了凤鸣堡军队的阵营,见到了朱阳和齐正洵等人。

朱阳又惊又喜,“何将军,你怎么也来到此处了?”

何奇舵解释说:“这都是皇上的计谋。之前我去龙脂县想去劝服刘怀清将军,怎知刘怀清将军原来是皇上御驾亲征的军队,装作叛乱,迷惑了匈突军队。皇上将我留在军中,从龙脂县一路至此攻打匈突人。”

齐正洵则高兴地说:“我们击溃了这边匈突人的军队,不仅可解甘元府城之围,那些攻城的匈突军队也将成为瓮中之鳖。皇上真是好算计!来人啊,传我命令,告诉弟兄们再加把劲,争取彻底灭掉这支匈突部队!”

正在此时,刘怀清的一员部将带着一队人马赶到,没有下马,就在马背上急匆匆地对众人喊道:“请此处指挥的朱王和齐将军出来,皇上有令宣布!”

齐正洵上前一步说:“我就是凤鸣堡的齐正洵,这位就是朱王。不知皇上有何命令?”

那将领朝齐正洵拱拱手,“齐将军,皇上有令,稳住阵脚,击溃匈突人即可,不得追击。还有,皇上叫将军,朱王爷和何将军到他那里,有事相商。”

齐正洵等人不敢怠慢。齐正洵连忙将皇上命令向部将吩咐下去,又赶快叫来自己的几名亲随,来到刘怀清的阵中,见到了皇上。皇上正在龙辇上观看前方的战事,看到三人来到近旁,不由得微微一笑。三人翻身下马,顾不得甲胄在身,朝着皇上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