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枯木花开劫外春,
倒骑玉象趁麒麟。
而今高隐千峰外,
月皎风清好日辰。
岑得川和苟则延进了御书房,皇上依旧斜着身子,笑着望着他们。二人跪拜之后,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皇上笑了,“二位爱卿,怎么还来这一出啊?”
“皇上,我二人心中委实愧疚不安,我……”苟则延还没有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二位爱卿,你们此次前来是想要朕治你们的罪,还是要告老还乡呢?”
二人登时愣住了,不知怎么接皇上的话。皇上叹了口气,“二位爱卿,自前朝就身居高位,一心为国,忠心可见。今日二位能否忘记君臣之别,与朕好好说说心里话?你们还不起身吗?来人!赐座!”
岑得川和苟则延都有些发愣,不知道皇上要和他们说什么。
这时皇上坐正了身子,盯着二人说:“二位爱卿,你们是否真心帮朕,忠心为国?”
苟则延有些狐疑地说:“那是当然,我等为了皇上为了社稷万死不辞!不知皇上何出此言?”
“好!既然这样,就请二位大人收起归隐之意和愧疚之心,以后随朕一起匡扶朝纲,重振我国威!”皇上目光炯炯地对二人说。
岑得川说:“可是我二人才智已竭,难以再辅佐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打断了岑得川,“非也。二位爱卿请听我说。自朕登基之后就想重整朝纲,此次朕出征归来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朕准备启用一些年轻有为之人,授以重任。这次朝廷内人事变动会很大,但我希望二位大人继续留任左右相之位。二位应该知道,大批新官上任,血气方刚,行事必有鲁莽之处。我希望二位能够掣肘这股新的势力,以免矫枉过正。培养成熟的官员需要一些时间,我希望在这段时间中,二位大人能够尽职尽责,多教教他们。二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岑得川不知不觉湿了眼眶。他虽然明白皇上想把他们的为数不多的价值用尽,但这些话从皇上嘴中说出,他仍感动不已。皇上才智如此,何愁国不振兴?
苟则延则哽咽着说:“皇上放心,我等一定殚精竭虑,不辱使命!”
皇上站起身来,高兴地说:“如此甚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二位爱卿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待二人走后,魏言忠站着旁边不说话。皇上喝了一口水,问道:“怎么,魏爱卿,朕看你似乎有话要说?”
魏言忠倒地叩拜,口里说着:“皇上行事令老奴佩服万分。奴才想了一个词,不知道怎么说,皇上您这应该是大德配智,还是大智配德?”
皇上笑了,摆摆手说:“魏公公啊,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才是。”
魏言忠口里说是,却不起身。皇上说:“好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魏言忠说:“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魏言忠站起来说:“皇上真的不打算追究此前意欲夺位之人?那些图谋不轨臣子和王爷您就这样放过了吗?”
皇上好像幡然醒悟一般一拍桌子,“就是,朕差点就忘了,尤其是那个惠亲王,居然还暗设什么盘口赌局,赌顺亲王和承亲王谁当皇上。朕正想问他个清楚,那盘口为什么不把朕也排进去?而且朕的赔率比那两个王爷高才对!”
魏言忠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看到魏言忠的脸,不禁大笑起来,“魏爱卿,你觉得朕现在处置和不处置他们有什么分别呢?”
魏言忠愣着想了一会,好像明白了什么,“皇上高明!皇上高明!”
北方蒙金草原的可汗大帐中。蒙铁木正和他的一帮将领们正围着火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时有人匆匆进帐报告军情:攻打匈突的蒙金大军已打到离匈突国都城不到二百里,但遇到匈突人的顽强抵抗。
蒙铁木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拿下匈突人了。那些汉人攻打到匈突哪里了?”
“我们迟迟没有发现汉人的动静!而且据报,那汉人皇帝率大军回京城了。”禀报之人不安地说。
“什么?”接着“啪”的一声,蒙铁木将手中的一大块肉摔倒桌子上,溅起的酒水飞散四处。原本十分热闹的大帐顿时鸦鹊无声。只见蒙铁木眼睛瞪地就要凸出来了,脸色铁青,十分吓人。正当众人惶惶不安之际,蒙铁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个汉人皇帝小娃,有趣有趣!这个娃娃不简单,我蒙铁木记住你了。速传我令,命我攻打匈突的将士徐徐撤回,且战且退,不可被匈突人追击!”
正月初一,新年。北威镇。陶录悠悠醒了过来。夕阳正好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床前,此情此景陶录仿佛哪里见过。他又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之事。想了半天,他只想起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起,喝了些粥,上了几次厕所。除此之外,他一直都在沉睡。“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他将这句话在心中默默念了好几遍,脑子渐渐清明,才想起之前经历的事情。他试着坐起来,但感觉身子还有些软,有些使不上力。这时候吴瑜进来,见到陶录的样子欣喜地说道:“师父,您终于醒了!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陶录揉了揉脑袋问吴瑜:“我现在在哪里?”
吴瑜说:“我们在北威镇。我们大军已经来到,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这里。落英山的匈突人也已经被肃清了,全都逃回了匈突。”
陶录点点头,“好,好。卢韵竹呢?她在哪里?”
吴瑜说:“师父啊,她又闹脾气呢!她见到害死他父亲的胡至庸了,非要杀掉他。”
陶录马上坐直了身体,“哦?怎么回事?现在胡至庸在哪里?”
吴瑜说:“这胡至庸真不是东西!他之前一直在那匈突人的军中,我们之所以被骗入落英山差点落在匈突人的手里,就是他向匈突人献的诡计。可看到我大军前来,他又投靠了我们,为我大军指明方向,肃清了那些匈突人。不过话说回来,要没有胡至庸指路,我们要剿灭这些匈突人也不太容易。现在这厮又得意洋洋,自认为是有功之人。朱王对此不敢处置此人,于是将详细经过上报朝廷,等待朝廷定夺。”
“哦。朱王来到北威镇了吗?”陶录问。
“嗯,师父您稍等,我去找他。”吴瑜说完就出门去找朱阳去了。没过一会儿,一阵匆忙的脚步响起,朱阳,齐正洵,齐万长,姚五,四狗等人都进了屋。
朱阳一看到陶录,就跑到床前握住陶录的手,“道长辛苦了,您这一路来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我已将此详报朝廷。道长您就在此多歇几日,等等皇上的旨意。”
陶录说:“我到没什么,倒是朱王和几位将军辛苦了。我刚才听吴瑜说了,我们已将匈突人肃清了。”这时陶录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四狗,便焦急地问四狗:“四狗啊,何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四狗喜气洋洋地说:“何老大已经好多了。我们回到北威镇不久他就醒了。已有医官又为他看过了伤势,说没什么大碍了,伤口恢复地很好。之前他一直闹着要来看望道长你,都被我死死摁住了。”
陶录说:“四狗啊,何将军一路上也多亏你照料,你辛苦了!”
四狗咧着大嘴笑了,“道长说笑了。我这和您比起来差远了。这一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们早就交代了。”
齐正洵高兴地说:“好,我们算是大功告成了。今天正好是新年,道长也醒来了,喜上加喜。我已安排了筵席,大伙儿都得参加!当然,除了何奇舵!”
“谁在说我呢?”此时门外响起了粗声粗气的声音。四狗马上跑到门外,扶住了气喘吁吁的何奇舵,“老大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躺着好好休息吗?”
“不,我非要和齐正洵理论理论,他为何不让我和道长喝杯酒?”何奇舵作势瞪着齐正洵说。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屋内温暖如春。
正月初二。卢韵竹正在屋中生着闷气,夏云舒走了进来,“小妹妹,想什么呢?”
卢韵竹一看是夏云舒,勉强挤出笑容,“没什么。”
夏云舒走到卢韵竹的旁边,抚着她的肩头说:“小妹妹,你的伤心事我已知道了。你放心,胡至庸会恶有恶报的。”卢韵竹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夏云舒掏出一帕清香的方巾,轻轻拭去卢韵竹的泪水,“好了,别哭了。姐姐是来和你道别的。”
“啊?姐姐,你就要走了吗?”卢韵竹觉得有些意外。
“是啊,姐姐的事情办完了,就要回江南了。有空来江南的苏浙府来找姐姐玩。”
“嗯……吴瑜哥哥知道你要走了吗?”卢韵竹这丫头片子隐隐约约知道吴瑜和夏云舒之间的微妙之事。
夏云舒脸上闪过一丝忧郁,“他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好了,姐姐送你一个礼物,以后不要忘了姐姐哦。说着掏出一枚翠绿的玉佩,玉佩上同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