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却是我的心爱之地,是让我可以放飞心灵、翱翔思想、劳作健体、恣意妄为的地方。它的安静和清淡,平复了我的浮躁,慰藉了我的情感,还抹平了我曾受过的创伤。适时地,从熙熙攘攘中走出来,远离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喧闹处,为自己保留一方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曾几何时,我也激情满怀地搏击在事业的海浪间,攀登在生活的高峰上,下乡,学习,进入工厂,娶妻生子……人生路上坎坎坷坷,四处奔忙,却不曾享有过一寸可以安静放松的时间和空间。追忆往昔,有成就,也有创伤,成功与荣耀间掺杂的尽是丝丝缕缕的懊悔。
在农家小院,想起那诸多往事,思路却越来越清晰,思想也越来越清明。有人说:“心里有风景,开门即见山。寂寞在于思想,而不在环境。”
我不以为然,没有采菊东篱下,哪有悠然见南山;没有农家小院,不曾身临其境,便体会不到无穷奥妙和乐趣;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便体会不到真情实意的喜悦。只有置身其间,才会得到真实的心灵感悟,才会体会到生活的真谛。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是因为没有用心去领略和体会身边风景,只有眼里的五彩斑斓,没有心里的触景生情。
颠簸、迷离的大半生已经过去,如今,我总算找到了一片返璞归真的环境。一切都落脚在这小小的农家院里,这里仿佛使我的心灵得到了新生。它是我心中的天堂,是冥冥之中的理想乡,虽然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是我心灵的归宿,小院里有恣意的梦,还有令人心旷神怡的诗情画意。
春天来了,小院里到处是一片春意盎然,韭菜和野草率先苏醒过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拱出地面。刚经历了寒冬,覆盖在土地之上的落寞还未尽数退去,这才冒出头的星星点点的绿芽,绿莹莹、鲜生生的,给人带来暖暖的新奇与兴奋。这细小的绿叶,令人忍不住在心底呼喊:“春天来了,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到了夏天,小院里早已是满院翠绿关不住,各种植物争芳斗艳,挤着、抢着将枝叶伸展向栅栏外。有的亭亭玉立,有的匍匐在地,还有的攀杆而上,在炽热的阳光下,在雨露的滋润中,它们向着太阳茁壮成长。
一场暴雨过后,便是一地残红碎影,应了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小院变得狭小了,茂密的植物占据了大片土地和空间。植物下,是纳凉解暑的好去处,微风轻轻地吹着,树叶轻轻地摇着,人们的欢歌笑语洒落在小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邀上三五好友,品茶喝酒,便是在城里感受不到的闲情逸致。
秋天到了,太阳变得温柔起来,在秋高气爽的蓝天白云下,小院里硕果累累,美不胜收。紫色的茄子压弯了枝子,西红柿红得让人垂涎欲滴,黄瓜、苦瓜结出一片丰收的绿色,还有细长的芸豆、矮扁的南瓜、奇形怪状的牛腿瓜……各类瓜果蔬菜数不胜数,让人目不暇接,收获不及,大自然的给予向来是不吝啬的。
晨露聚集在果实的表面,使果实更增添几分水灵灵的鲜活之感,随便摘下什么咬上一口,汁水瞬间盈满口腔,一解口腹之欲的同时,难免令人生出几分暴殄天物的怜惜之情。
秋天有希望的结晶,更有心灵的收获,回归自然,体会丰收的喜悦,开拓思想的深度。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感受到劳动的光荣和发自内心的成就感,这种满足之情可以净化思想上的一切污泥浊水,脚踏实地,仰望星空。
小院里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棵果树,它们陆续发芽,陆续开花,陆续结果,春华秋实,日复一日,小院从春到秋都是没有空闲的。
先是樱桃红了,再是杏子黄了,接着是李子绿了,最后是柿子熟了。一年四季,收获不断,劳作不断。从深秋到早春,都要劳作,要广积肥、深翻地、剪果枝,要搞农家小院的基本建设,要踌躇满志地迎接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农家小院里不但有农作物,还有家禽家畜。大鹅在“嘎嘎”地叫着,黄狗在“汪汪”地吠着,母鸡在“咯咯”地低鸣。它们的合奏为这农家小院增添了不少活力与乐趣。院里还饲养着鹩哥,整天喋喋不休地说着:“你好,你好,恭喜发财。”几句吉祥话被它讲得像模像样,滚瓜烂熟。
小院里建了个鱼池,养了十几条锦鲤,鱼池中修了假山,营造出山水合一的视觉效果。那假山由几块怪石组成,从不同角度看去,有不同的感受,可尽情发挥想象力。
不大的暖棚搭建在小院一角,即便到了数九寒冬,棚里依旧温暖如春,让人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新鲜蔬菜。冬天,还可以在棚里养鸡、鸭、鹅,十分便利。
这农家小院,就扎根在厚实的大地上,生长着万物,又被万物所滋养,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它便是大自然的缩影。我唯有在小院里,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无穷乐趣,妙不可言。
201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