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全部意念,去练好琴,因为没有钱交学费,只能靠自学。自学的进度实在是难以恭维,我以为我学好琴,弹给她听,她就能像之前那样宠我。
然而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在她的工位上面已经没有她了。我以为她休假了,连两天都不见她。这怎么都不像是在休假,而且她也不可能休年假。她跟我进厂时间几乎是同步的,她只是比我早来几天而已,我们才干了半年,哪里来的年休假?‘’
我无论怎么想,也无法得知她去哪里。从她不在工作岗位上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她。我每次中场休息,都会像往常那样,去她的工位看她,现在再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她的印章放在桌子上,那个印章我认识,我上次去找她的时候,拿着她的印章玩。
“诶!这个印章上有你的名字。”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是啊!每个品保部的人都有。”她很轻声的说。
“我看她的名字叫淑艳。”更是增添了我的害怕。因为我妈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淑字,脾气也有些像,我越发害怕她了。
当得知她的美丽和我妈差不多的时候,我的恐惧感并没有降低多少。我不知道是何种原因,能令我在一个人也不认识的情况中去找她,她在谁也不认识的情况下,是如此的偏爱我。我却学会了恃宠而骄,进而得寸进尺还去骂她。
要是一开始,我就不对我妈的强势,感到恐惧的话,我就不会拒绝她对我的好意了,我以为骂了她以后,可以像她抽检不良产品一样,我说句好话。道个歉她就会和好如初,可是我想多了,之后的日子,我见到她甚至和她说话,都多了一份陌生感。
一次中场休息,她从我后面走过去。我能感受到是她,赶紧回头。她仍旧直挺挺往前走,要是之前,她一定会过来跟我说几句话在走。现在她走的好陌生,我好想叫住她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那一句开始说。
“李淑艳!”我叫了她的名字。我这么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之前都是叫她:“姐姐,或者好姐姐。”她有时候故意跑过来找我,对我说很挑衅的说:“叫姐姐。”我斜眼看了她一下,照做了。她就开心的坐在我旁边的凳子和我们线上的人说话,也和我闲聊。
当我叫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停下来看着我。我只能看见她的大眼睛,其他的面部表情一个也看不见,全罩在粉色的无尘服下。看着她弱小又孤单的站在我面前,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看见她无尘服上贴了个胶带,就指着胶带说:“你身上贴了个胶带。”
她沿着我手指的地方低下头,她低头的瞬间,更显得是那么瘦弱、较小。她低头弯腰干净利落的撕下胶带,丢到垃圾桶里并对我说:“还有事吗?”
我瑶瑶头说:“没有。”
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完成一系列,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我有些许安慰,最起码她是开心的。之前觉得整个车间里,就我们两个最熟,现在和路人差不多了。我想继续坚持一些,这样就能看到她之前的笑脸了,虽然无尘服罩着,但是她的大眼睛也能笑。
可是现如今我连她的人都找不见了,我一次次去看她的工位,就像之前那样。可是却一次次不见人,我以为是我眼花了。我多看额几次,也没有把她看出来。我总是回想往事,之前站在这个地方,是必能看见她的。哪怕她生气了,她不理我,我也能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的孤独倩影。
一连几天都不见她,我最害她离职了,在工厂里,来来去去人那么多。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每次休息去看她回来了没,明知道她不会在中场突然出现,仅仅是因为想她而已,才会在她的出现过的地方看了又看,只为等一个期待。
“金鱼,你在这里看什么。”琴琴对我说。
琴琴是地六条线的员工,刚好在我们四线后面,无聊的时候,会去他们哪里玩。她长得挺好看的,很清秀,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到处看看,看有么有来新人。”我牵强的托词说。
我经常在车间里哼歌,声音大小取决于我的心情。当然她也能听得见。我把我的手伸出来说:“你看。”
“你的手怎么搞得。”她问。
“我正在学吉他。琴弦勒的。”我说。
“你还会弹吉他?”琴琴问。
“不会,正在学。”我说。
她摸了摸我的手指说:“疼吗?”
“疼,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说。
她眼里闪烁出心疼的模样,我并没有太多心思看她,只是想着艳艳到底去哪里了,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可以去找我同事去要。但我内心孤傲的气质,阻止我去要一个被我拒绝多次的东西。
我下班回到家里没有别的事情做,一心想早点学好吉他,这样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可以弹给她听,我在内心多次反复模拟她在我面前听我弹吉他的身影。手指钻心的疼也咬牙坚持,因为她肯定不愿意见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
屋外传来了大吼声:“谁弹个破吉他,吵不吵啊!不睡觉啊!”
我听了如此的言语,赶紧停下来。因为我租的房子非常便宜,房东把一个房子隔成了好几间,隔音非常差,被人这么吼,我才意识到我入迷的学习,对他人造成的伤害。
自那以后,我都是背着我的吉他去天台上学习,练习。我总怀揣一个美好的景愿,我把吉他弹好的时候,她一定是坐在对面听我弹的人,因为我在心里模拟了很多遍。还模拟她之前的笑容,一直在我脑海里回闪。
因为广东经常下雨,室外又不能练琴,室内又打扰人。我才发现无处躲藏,无处安身是多么可怕,我自己从来不惧怕风吹雨打,最担心我的吉他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