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双魂合一

越是在乎的,便越是会格外留意。韩勨在跟自己闹别扭生气的同时,也多少能察觉出点她藏在无奈之下的忐忑不安。他曾怀疑过她会对自己怀有如此不安定然是因为心中有愧,但听到她说害怕自己会将前世有关的她的记忆遗忘后,便明白她的不安源自何处了。

丹墨璃轻笑,含泪亲吻上他的额头,“好。这次我不害怕了。”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了,不想还是被他看透一切。对于合魂,不止是他心存芥蒂,在她心底深处同样怀有芥蒂与不安。因为怕他会再次遗忘了自己,遗忘了关于他们的一切。但理智总能将她从各种妄想的边缘拉回,在九幽时不时的敲打下,才不至于让她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蛇类生来就冷血,却也是占有欲极强的动物。

若不能长相厮守,那便灵魂相融吧。

将后尘珠内锁住的碎魂缓缓取出,许是在后尘珠内呆的时间过久,又长期被她注入自己的神魂稳固过,原本碎成无数的魂灵已能聚合不散,隐约还透着淡金色的光芒。

将魂魄一点一点小心注入他紧蹙的眉心里,丹墨璃随即就感觉到韩勨的气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未合魂前他是以鬼修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而合魂后,他身上所携带的鬼气已全部消失,转而添了几分仙修才有的灵气。

两缕神魂合体后,气息会有所转变,那如果再添上自己的这一缕神魂,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奈不住心底突然生出的好奇,丹墨璃抽出自己的一缕神魂亦注入他的眉心里,而随着自己的神魂缓缓与他的神魂相合,丹墨璃逐渐从中察觉出一丝异样。

她猛然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沉睡里的男人,竟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生平第一次,她对玉清上神的话有了质疑之心。

走出小屋,她闭目倾听,神魂强大后,感知力也会随之变得愈发强大,在这方天地里她已以能做到来去自如。就如先前她身在桃林却能清晰的看到九幽在天界的所作所为,能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得清楚分明。天界所设置的结界于她而言,变得可有可无。

她将自己的魂力慢慢放远,直到已经能触及到招摇山的结界后才停下。上神的地位高于她,所以她不能强行穿透上神所设下的结界。可纵然她一触即退依旧引起了玉清上神的关注,他撤去结界对她魂力的阻碍,可她只是稍有逗留就闪身离去了。

昊穹殿,正在打座的玉清上神睁开双眼。若有所思的望向桃林所以的方向,方才他从丹墨璃稍纵即逝的触探里感觉到了一丝愤怒和抱怨。

难不成,她是发觉到了什么……

韩勨这一次沉睡了足有半月,这半月里丹墨璃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处理积压许久的事情。见了雨燕,了解了其他几界对于妖界前后态度的变化。又见了其他几位身份举足轻重的大妖,受过众妖的行礼,这也算是她自封神后,头一次以妖神的身份,正式而郑重的与他们见面。

往事如风,她已今非夕比。与妖族众生而言高居神位的她亦是无比的陌生,而那些大妖前倨后恭的态度于她而言更是陌生。

每当忙完公事,她总会去看一看那株从小院里带来的桃花树。虽然多年修行的灵力损失了不少,但至少妖灵还在,被她的一缕神魂保住了。待日后它还能有修成得道的机会。

中间九幽来过一次,看了眼沉睡的韩勨确定他并无任何异常后,又回了冥殿。地府如今也正忙着除奸革弊,改弦更张,九幽忙着在地府各处安插自己的人手,他要将地府放出的权利重新收回。而做这一切,他首要解决的就是懒在地府不走,让他倍觉头痛的地藏菩萨。

丹墨璃几次想将质问九幽,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们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问了也是白问,不如由她自己去查,还更可靠一些。

等韩勨从沉睡里醒来后,天地已在他的眼里换了另一个面貌。

他能觉得到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向自己散发着无尽善意,风变得柔软,云也触手可及,闭上眼,他似乎在能在空灵的黑暗里,听到幽远流长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正在向他恳求着什么,但他听得不真切。

走出小屋,他也见识到了不一样的桃林。

周围的每一株桃树都在闪闪发亮,温玉池底也有着什么东西在发着莹白的光芒。头顶上,一道道紫金,淡金,墨黑的符纹如蛛网一般,层层交织在一起。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到的更多,听到的更多,但这一切却莫名的让他心烦气躁。

眼前的世界混乱不堪,耳边充斥着各种陌生的声音,这些声音在他脑海里时刻吵闹不停。

他烦躁的甩了甩头,却无济于事。

刚处理完正事,从树屋回来的丹墨璃看到韩勨面色苍白,神情无比烦躁的瞪着双眼时,心头大惊,急忙飞身过去扶住他。

“出了何事?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毕竟是第一次合魂他们都没有经验,她生怕会有丝毫差错而招致不妥。

韩勨被那些杂乱的声音逼得无法,只得紧紧捂住双耳,却也无法隔绝那些让他头疼的声音。

“总是不断有声音在耳边响起,看见东西也变得奇奇怪怪。”

丹墨璃听他如此一说,便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像当初她灵台初成,脱离混沌得以重新认识眼前的世界一样,那些从各处传来的细微声,好长一段时间里让她难以安心入睡。

她指尖轻点在他眉心,忽然发现他眸底有了变化。

对于韩勨眼底生出的图腾,九幽说那是属于东皇太一的神纹,唯有是受天地召唤而生的上神才能拥有,那是身份的象征。此刻韩勨眼底的神纹不仅比之前更清晰了,而且比之前多出几条神纹来。原来此前他眼底的神纹并不完整,会随着神魂的收集而恢复完整的神纹来。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眼前的世界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韩勨烦躁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随着他心情平复下来后,眸心的神纹也渐渐消失,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

“以后我是不是看到的世界,都是刚才的那样,乱七八糟的。”

丹墨璃被他的话逗笑,让他坐下为他梳理被睡得有些凌乱的发。

“你要学会用心去看世界,你的五感会慢慢加强,会感觉到身为凡人时所感觉不到的东西。”将发重新梳理好,用紫玉飘带与飞月簪固定住。

韩勨向后倚在她的身上,按住搁在肩上的手,抬头看着她说道:“你在我眼中,也变得有所不同了。”

“哦,是哪里不同了。”

“感觉,你给我的感觉变得不一样了。有一种温暖,又熟悉的感觉。”

他的话让丹墨璃心尖一颤,竟然对他生出了一种惧怕之意。

头一次,她开始对韩勨有了除爱意外的另一种感觉。

是害怕,是恐惧,是闪躲。

再次醒来的韩勨心思比以前更为敏感,没有错过她眼底那抹一闪而过,来不及掩藏的慌乱。

“怎么了,可是我的话有不妥的地方。”

丹墨璃压下心底的不安,摇头说道:“只是想到你日后修为会强过我,怕你会欺负我。”

听着她半开玩笑的话,韩勨无奈的笑道:“不敢,更不舍得。”

她淡笑不语,轻缓的揉着他略感发涨的太阳穴,许久后她说:“烛九阴说你的神魂被分列成五片藏在了六界最凶险的地方。如今已找到其中两片,还有三片我们也要尽快找到。等你的神魂全部复位后,你便能恢复身份,重归神例了。”

“到那时,你还会在我身边的,对吗?”韩勨如今在意的只有这个,对他的依恋与日俱增,到了连他自己的都有些吃惊的地步。

她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依恋与不舍,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藏在心底深处的却是对自己命运不公的悲哀,因为她明白他对于自己的过度依恋源自何处。

越是明白,就越是不甘啊。

韩勨此刻的心思正被各种不曾见到过的新奇所吸引,拉着她的手在桃林里四处转悠,按她教的方法试着用心,或者说用他所理解的天眼去看这个世界。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露出被外皮所包裹着的内在。

当桃佴向他行礼时,他看到是一棵开花结果的桃树在向自己作揖行礼,扭头将视线转向他处,韩勨难以克制的低笑数声。惹得桃佴频频打量自己,怀疑自己今日出门是不是穿得不对。

对于韩勨的身份,眼下丹墨璃并不打算与他们多作解释,虽然他的身份天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对外仍需小心谨慎一些才好。不仅是担心韩勨的身份会泄露出去从而召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担心他们这几个小妖知道太多而给惹来灾祸。

顺小道转弯再看不见桃佴后,韩勨才止不住大笑起来。

“你平日里看他们也是那般模样吗?”

看一棵棵桃树摇晃脑的在自己面前乱跑,甚至还向自己作揖行礼,简直太好笑了,他都担心树上的桃子会掉下来。

“当然不是,常日里你以平常心看待就好,总时时刻刻的开着天眼那多累啊。”

桃佴立在原地,听着转弯处所传来的爽朗笑声,直愣愣的看了半了天。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韩勨转身离去的背影,因他竟然在韩勨身上感觉到了仙修的气息,以及,与师尊相同的血脉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