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寄居

黄雨青

“独居三天后,我的‘室友’被发现了。”

这个夜晚,他又拿起望远镜,偷看住在对面的她。

她是一位美丽的少妇,从她搬来小区的第一天,就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她刚好就住在楼对面,卧室正好对准了他的阳台,在望远镜下,一览无余。

今晚的她穿了一件透明的睡衣,若隐若现的诱惑更激起他那羞耻的欲望。他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想再看清楚一些。就在这时,他惊讶地“咦”了一声,他清楚地看到这个时间她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

他满是兴奋,甚至还有些嫉妒,他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一想到这儿,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手里的望远镜不由握得更紧了。

他并不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被人看见的。比如,现在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男人并不是那家的男主人……

1

对于温清雪来说,婚后的日子沉闷又无聊。

她的丈夫家境良好,长相英俊并且富有事业心,无论哪方面都无可挑剔,不然她也不会大学一毕业就把自己交给他,唯恐他进入社会会落到其他女人手里。然而她没想到,步入婚姻的殿堂虽然获得了短暂的安全,却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丈夫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他坚决认为无法独立养活老婆是男人的耻辱,因此在婚后她不得不当了家庭主妇。加上丈夫因为工作长期在外,她就像一只养尊处优的金丝雀,被困在了优雅的鸟笼里。

几个月后,她参加同学聚会,偶然遇到了张小俊。张小俊是温清雪的初中同学,暗恋她已经有许多年了,同学会上他听温清雪说起自己苦闷的婚姻生活后,便频频对她展开攻势。

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令她难以忍受,没过多久,她便开始接受张小俊的邀请。情欲的闸门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开始频频幽会,在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张小俊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温清雪家里过夜了。

度过浪漫而又激情的时刻后,张小俊心满意足地睡去了,而温清雪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在身心得到短暂的满足后,内疚和羞耻瞬间涌上了心头。此刻房间内已经没有以往那样舒心,墙上好像长了无数只眼睛,令她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看到敞开的窗帘,温清雪有些心虚,赶紧下床想拉上窗帘,走到窗边,她看到对面楼的阳台上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在浅蓝色天空的暗夜里,就像是一块小小的污迹。

也许是出轨令她变得敏感,她立刻意识到刚才有人在偷看她的卧室!

温清雪一下子慌了,对面的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阳台上的?又站了多久?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她匆匆忙忙拉上窗帘,跑过去摇醒了张小俊。

“小俊,对面好像有人在偷看我们!”

“真的吗?会不会是你紧张?”

张小俊走到窗边,拨开窗帘,看了看,随后放心地道:“没事的,我看是你疑神疑鬼,对面离那么远,看不清楚的。”

尽管张小俊不住地安慰,可是温清雪悬着的心依然放不下来。

隔天,她偷偷向小区保安打听对面6栋607号房住户的情况。年轻的保安想了半天,才含糊说道:“那家户主都在外地工作,就剩个孩子,应该是在读高中……具体情况嘛,我也不清楚。”

随后几天,她不时留意着对面阳台的动静。她很快发现,只要她在家,那个人影总会不时出现在阳台前,而一旦她走到窗前,人影又会迅速从阳台上消失,连续几天后,她的不安已经愈来愈重,她越来越觉得,居住在对面的人,已经偷窥她很久了。

那一夜他站在阳台上,并不是偶然。

现在的她,并不敢理直气壮地质问对面那个人,那个人很有可能看到了她的秘密。她不能把他逼急了,她希望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2

丁小桐刚走出大门,就看到门外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件青色连衣裙,留着一头瀑布般的头发,美得不可方物。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开口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女子温和地笑道:“我是对面楼的住户,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到楼下的咖啡厅里聊聊天吗?”

丁小桐不知道女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看见她的笑容,内心就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跟在她身后。在咖啡厅里,女子问他要什么饮料。他装模作样浏览了下菜单后,才磨磨蹭蹭地点了一杯橘子汁。

女子抿了一小口咖啡,问道:“看你的长相,年纪不大,还是个学生吧?”

丁小桐心虚地点了点头。

女子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说道:“确实是容易冲动的年纪,我也是过来人,很了解你们这些男生的心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丁小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叫向哲明。”

女子收敛了笑容,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说:“向哲明同学,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经常站在阳台上呢?因为你的阳台正好对着我家的卧室,令我不得不有些遐想。”

丁小桐被她问蒙了,犹豫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子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我明白,像你这样的年纪,会留意女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

丁小桐默默低头,不停思考要怎么回答。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道:“我错了。”

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就好。我相信你以后会知道怎么做的。其实你长得不算差,起码不让人讨厌,如果你肯改正,以后我们见面还可以打个招呼。”

“谢谢。”

“还有个问题,”女子欲言又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我的?有没有看到些什么涉及隐私的东西?毕竟是我的卧室,有些事情你懂的。”

丁小桐红着脸道:“我不会那么没礼貌。”

女子不以为意地道:“就算你看到什么,也没什么大关系,忘了就好。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一言为定哦,向同学。”

在分开的时候,丁小桐小心地询问了女子的姓名,女子毫不含糊地说道,温清雪。

温清雪,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目送她离开后,丁小桐来到附近超市,买了绳子、砍刀,还有空气清新剂,不动声色地回到6栋607号房。

进门后,他走进卫生间,里面一片狼藉,浴缸里装满了水,向哲明的尸体就泡在里面。

他踩了下向哲明的尸体,骂道:“臭小子,没想到你外表老实,却是个偷窥狂。差点就害死老子了。”

就在两天前,他杀死了真正的向哲明。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处理好尸体。

3

五一小长假,温清雪应张小俊的邀约,两人到外地旅游了一趟。

直到今天,她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家。

进了小区,走到楼梯口,居然意外地撞上了对面楼的男孩,她开口笑道:“喂,向哲明,你好。”

此时,丁小桐脸色有点不太对劲,他看了看温清雪身旁的行李,狐疑地问:“温姐姐,你这几天出去旅游了?”

“是啊,所以这几天你在阳台上看不到我。”

丁小桐红着脸说:“都是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温清雪没再理他,提着行李上了楼。现在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所有问题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幸好当时机智,及时闭嘴,没有不打自招。

当时和向哲明见面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他根本不了解她家的情况,也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所以那夜他即使在阳台上,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况且离得那么远,他不一定能看得清男人的长相。

回到家后,温清雪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她已经做好了在床上赖一整晚的打算。

一进卧室,她突然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不对劲。

此刻卧室里有些小小的异样,尽管微不足道,却像沙砾一样硌着她的心。比如写字台上摆放的书被翻开了,台灯往左边挪了一点,还有窗帘,她离开的时候明明是拉上的,现在好像被人拉开了一小道缝隙。

她暗骂自己敏感。可是一躺在床上,不安又像涨潮一样从心头升起,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她不在家时,有人来过她的卧室。

就在这时,外面的客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客厅的木椅。

温清雪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跳下床,锁上了房门,朝外面大喊道:“外面是谁?”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再也没有动静。她赶紧来到窗台前,拉开窗帘,看了下对面楼,发现向哲明今晚并不在家。

她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当时向哲明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楼道里?难道这个偷窥狂趁她不在时,偷偷潜入她家,还进入了她的卧室?

她打开房门,颤抖地喊道:“向哲明,是不是你?”

温清雪把屋内的灯全部打开,并到各个房间仔细搜索一遍,确定没有人以后,突然又感到一阵委屈,她拿起电话,打了老公的号码,听到老公熟悉的声音,立刻骂道:“你这王八蛋……自己一个人跑去外地,就把我扔在家里……”

温清雪的老公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异常,单纯以为是她又闹小脾气,只是好言相劝了几句,这让她一阵失望。

她挂断电话后,又打给了张小俊:“小俊,你今晚过来吧,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电话里张小俊很兴奋地道:“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对丈夫的失望和怨恨很快转化成了情欲,温清雪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4

丁小桐连续做了几天的梦。

他的梦杂乱无章。他梦见自己被押赴刑场,警察用枪在他的后脑上开了一个大洞。他又梦见死去的向哲明掐着他的脖子,愤怒地质问他为何要痛下毒手!然而他更多梦见的还是对面楼的那个女人。自从那次和她聊过天后,她的身影就一直在他脑海里缭绕。

几个月前,丁小桐在网吧里认识了向哲明。当时向哲明到网吧包夜却忘了带钱,是丁小桐帮他付了网费。向哲明是个略微有些内向的男生,对于一切小恩小惠都怀着过分的感激。

从那以后,两人就开始熟络起来,就在几个星期后,向哲明热情地邀请丁小桐到他家做客。在踏进向哲明家时,望着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房子,他一下想起了老家破旧的房屋。而向哲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喋喋不休地诉说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的孤独。丁小桐默默地听着,临走的时候特地问了句:“你真的一个人住吗?”

看到向哲明毫无防备地点了点头,丁小桐笑着说:“那以后我可以常来玩了。”

三天之后,丁小桐又来到向哲明的家,这次他怀里揣着一把铁锤。

丁小桐砸死向哲明后,卷走了他家所有的钱财,原本他打算带着钱逃到隔壁城市,可是就在第二天,他却改变了主意。促使他改变主意的是本市一则新闻,一个入室抢劫犯杀了户主之后,不声不响在受害者家住了整整半年,而且周围邻居没人发现。等到警察抓他的时候,他还在受害者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在城市里面,人们总爱说人格独立,害怕别人闯进自己的生活,他们设置了一堵无形的墙,将彼此隔绝起来。墙内的人生或死,墙外的人并不会在意。

因为生活贫困,丁小桐初中毕业后就辍学打工,赚到的钱也只能保证饿不死而已,想住进这样的房子更是难如登天。冒一下风险享受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值得的。反正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就算有认识向哲明的人来问,大不了就说他去买东西了,然后自己再溜。

于是他又回到了向哲明的家,住了进去。

几天前,在遇到那个叫温清雪的女人后,他内心的欲望又开始躁动了。

三天前,他看到她提着旅行箱出门,于是他潜入了她的家里。他钻到卧室,先是躺在床上拼命嗅探着遗留在床上的属于女主人的体香,顺便翻了翻衣柜,顺走了两条内裤。然后他又打开电脑,希望从硬盘里搜出点什么东西。可是找了半天,电脑里除了一些歌曲和电影,就是一些男人证件照,其余什么都没有。

丁小桐不由得有点失望,他随后点开了桌面的文档,意外发现这是温清雪的日记。在日记里,温清雪诉说了自己一些日常琐事,还有丈夫长时间离家造成的苦恼。他读着读着,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原来这个女人和向哲明一样,也是过着独居的生活。

既然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制伏她也应该很容易,一想到这儿,他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她被压在身下哭泣求饶的场景。

今天下午,丁小桐看到她提着旅行箱回来,内心一乐,开始盘算要如何动手。

这天晚上,他小心翼翼地撬开温清雪家的门,溜了进去。没想到他刚到卧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喘息声。

丁小桐吓了一跳,以为是温清雪的丈夫回来了,刚想逃跑,可是卧室里的动静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谁都知道,此刻卧室里正在发生什么。他忍不住驻足倾听了好一会儿,直到里面动静小了,才蹑手蹑脚离开温清雪家。

没想到丁小桐刚下楼梯,温清雪家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屋内的女人还专门叮嘱“小心点”。在楼梯口,丁小桐和那个男人打了照面,那个男人没有发觉丁小桐惊奇的目光,径自离开了大楼。

一看到男人的脸,丁小桐顿时惊讶不已,他曾经在温清雪家的电脑里看到她丈夫的证件照,他记得很清楚,明显和这个从他身旁经过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丁小桐一下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温清雪的丈夫!也就是说,温清雪在外面有情夫!

妈的,原来是个婊子!他暗暗冷笑。难怪之前她特地过来试探他,原来是害怕偷情的事情被人发现。

丁小桐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这样,要得到这个女人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5

从昨夜开始,温清雪就感到很不对劲。

在和张小俊亲热的时候,她总感觉外面有人。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偷情带来的心虚,而是真切的直觉。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她总能听到外面的地板上,有什么东西在挪动,并且时不时还有男人压抑的喘息声。

张小俊发现了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温清雪担心地道:“外面好像有人。”

张小俊笑道:“你又疑神疑鬼。”

尽管张小俊满不在乎,但是温清雪依然拒绝了他继续亲热的要求。张小俊感到索然无味,穿上衣服想走,温清雪恳求道:“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张小俊无奈地说:“没办法,家里老婆等着呢。”

他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后,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最后,家里还是只剩温清雪一个人,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她突然感到一阵忧伤,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隔天傍晚,温清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向哲明。

温清雪礼貌性地朝他点了下头,可是向哲明的神情有点古怪。在她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然低声道:“今天晚上,来我家里,不然你会后悔的。”

温清雪一愣:“我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向哲明诡秘地说:“我知道一个秘密,想知道的话,你就过来。”

温清雪一下僵住了。“秘密”两个字像两颗钉子,狠狠地钉在了她心上。她突然想起在旅游回来后,家里种种的异样。她一抬头,看到向哲明回到了对面楼。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背影特别鬼鬼祟祟。昨夜,站在房门外的人是他吗?

回到家后,她打了张小俊的手机,却发现他关机。没办法她只好给他留了言,让他尽快过来。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张小俊却连影子都看不着。温清雪越来越急,害怕如果不去的话,万一对面男孩恼羞成怒,就不好办了!

她咬了咬牙,终于决定一个人过去谈判。她心存侥幸,对方只是个高中生,她认为自己应付得来。她惴惴不安进入对面楼,上了6楼,来到向哲明家门前,刚想按门铃,却发现他家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有人吗?”温清雪轻轻问了一声。

她一走进屋内,黑暗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

因为极度恐惧,温清雪颤抖着跑出向哲明家,回到自己家。到了家后,她在卫生间里洗净自己身体后,钻进了被窝里,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这一夜,她重复做着一个短暂的梦。梦见自己被困在黑暗的屋子里,向哲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她的耳朵里:“温姐姐,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秘密。”

最后,温清雪被惊醒了。她再也睡不着,起身给张小俊发了一条信息。她刚点完发送键,突然听到一声信息提示音。

温清雪吓了一跳,赶紧看了下手机,手机并没有收到信息,而刚才的提示音源头就在房间地板上。

到底怎么回事?温清雪感到双腿抖得厉害,她几乎是从床上跌到了地板上。随后她打开了房间的灯,弯着腰,撩起了床罩。

当她把头低到床下时,刚好看到了躺在床底下的张小俊的脸。他脖子上缠着一根尼龙绳,双眼直直地瞪着她。

在温清雪想发出尖叫的时候,一双粗糙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6

丁小桐很高兴。

就在今天,他在路口威胁了对面楼的女人,看到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他知道自己猜得没有错。接下来他直截了当地说了句:“晚上你到我这里来。”

他躺在向哲明家的大床上,琢磨着事后工作。他狠狠地想,如果她有什么过激行为的话,他就立刻杀人灭口。反正杀死这个婊子,也算是为民除害。想到这里,他隐隐有种替天行道的感觉。

丁小桐走到阳台,偷偷观察着对面。看到对面楼的她此刻正在客厅来回踱步,他不禁笑了,在心里不停地说道:“别犹豫了,快过来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约莫到七点,丁小桐终于看到对面楼的女人出了门,他一阵激动,干脆就在房门前守株待兔。约莫过了五分钟之后,外面传来女性娇媚的声音:“有人吗?”

等到了美人,丁小桐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一下把女人拉进了房间。女人被他拉得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说了声:“好疼。”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几天前的高傲和优雅,她商量道:“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解决,比如,我可以给你钱。”

“少啰唆,去房间!”

丁小桐强行把温清雪往房间里拽。进了房间,温清雪哀求道:“喂,你能不能戴套?不然,万一怀孕的话……”

丁小桐骂了句真麻烦,提起裤子,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他快步跑到楼下,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盒保险套,随手扔下几块钱,在售货员的叫骂声中,匆匆忙忙跑回了家。

他带着盒保险套刚进门,就听见女人在房内叫道:“快点进来,完事我好回家。”

丁小桐再也按捺不住了,脱了衣服冲进房间。进了房门,他迫不及待地扑向床头,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想掀开被子,没想到他的手刚伸进被窝,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随后,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冷笑声:“就你小子还想学人勒索,还嫩点。”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丁小桐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挣扎着转过头,刚好看见了男人的样貌,正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温清雪的情夫!

丁小桐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能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淫妇,别以为你们跑得了!”

男人冷笑道:“你听谁说我们是奸夫淫妇的,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男人把手里的刀递给女人:“娟子,给他补一刀。”

女人接过刀,叹了口气:“小伙子,没办法啊,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了,可是你还自己送上门,就怪不得我们了。”

丁小桐瞪大了眼,这个女人不是温清雪,那她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对夫妇也许和他干着同样的事!

他并不知道那天向哲明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场景,向哲明在温清雪家看到了一对正在亲热的陌生的男女。

这才是向哲明一直想告诉温清雪的秘密。他想告诉她,她的房子里藏着其他人。然而还没等他说出这个秘密,就被丁小桐杀害了。

7

马方良和刘娟是一对夫妻。

三年前,两人来到这座城市,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劳动在城市里扎根,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可惜三年过去了,工资远远赶不上房价的飞涨。而且他们悲哀地发现,这个城市只需要他们的劳力,并不需要他们的人。

也就在那个时候,某些念头在马方良脑海里产生了。

为了满足住上好房子的愿望,他们在各个小区流窜,专门挑那些家里人少的住户下手,杀死他们,并侵占受害者的房子。一开始他们非常小心,只敢在受害者家里住上几天,后来时间一长,他们发现,周围的邻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盯上了独居的温清雪。趁她出去旅游,偷偷撬开了房门,住进了她的家。在温清雪回来的时候,两夫妻就躲在其他房间的床底下,伺机动手!

张小俊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那天晚上,他忙完了公事,看到了温清雪的留言,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便匆匆忙忙赶了过去,结果当时温清雪刚好去找向哲明。

张小俊赶来,不幸撞上从温清雪家出来看情况的马方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立刻被马方良拖进屋子里灭了口。

那天丁小桐看到刘娟提着旅行箱出门,以为她是出去旅游,其实里面装着张小俊的尸体。每次杀完人之后,他们总会很小心地把尸体转移到隐秘的地方去,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刘娟在玩电脑时无意间发现了温清雪在电脑里的日记。在日记里,温清雪记录了被对面楼的男孩偷窥的事情。这份日记让刘娟一下子慌了,她生怕这一切被偷窥者看见,所以那天特地跑去对面楼了解情况,没想到却遇上了丁小桐。

在那之后,丁小桐为了接近刘娟,潜入温清雪的房子,在电脑里见到了真正屋主的照片,所以当他看到刘娟和马方良一起时,便误以为她出轨其他男人。丁小桐以此威胁,刘娟却以为丁小桐发现了他们夫妻的秘密。

然而一切阴差阳错,如今已成定局。

这一夜,马方良又买了个巨大的旅行箱,把丁小桐的尸体装了进去。现在他们拥有了两套房子,只要他们喜欢,可以随意选择住在哪里。

马方良看了看周围,高兴地道:“你有没觉得这房子更宽敞点,要不我们搬来这里住?”

刘娟笑道:“你忘了,这家还有他爹妈没回来呢!不过……偶尔来尝个鲜也行。”

夫妻两人兴高采烈地收拾起房间,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警察冲进了向哲明家里。

看到警察的那一刻,马方良和刘娟都蒙了,他们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告发了他们。

8

报警的是温清雪,你没有听错,就是温清雪。

刘娟并不知道,她的丈夫马方良觊觎温清雪的美色,那一天并没有杀死她,只是把她掐昏,并把她藏在一个偏僻的小房子里。

住进温清雪家的那几天,马方良经常偷偷跑到小房子里,强迫温清雪和他亲热。而温清雪为了活命,只好假意迎合,终于在今天等来机会逃脱并且报警。

经过了这次打击,她面目憔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温清雪的丈夫听闻这件事后立刻从外地赶了回来,看到遭受不幸的妻子,他内心充满内疚,不停保证,以后会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她。

面对信誓旦旦的丈夫,温清雪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现在的她终于不再寂寞。她心里很庆幸,包括警察在内,没有人对张小俊死在她家里有所怀疑。所以她和张小俊的婚外情,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还有……

不会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她去向哲明家的时候,刚好是丁小桐行凶后不久。

她一进去就发现了在地上挣扎的向哲明。

当时向哲明还活着,装死骗过了丁小桐。看到温清雪,连忙向她求救,说遭遇入室抢劫,而温清雪愣了一会儿后,抓起了地上的铁锤,往向哲明头上砸去……

向哲明要对自己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对此时的温清雪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座城市,每一栋楼房里都可能寄居着恶魔;每一具身体里,都可能寄居着一个不安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