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你吧!县长夫人。”
这是人们顺着张士铭的眼神向后看去,县长夫人正一步一步的往门口挪了过来,在她身后是几名巡捕,褚学信也在其中。
大家的脸上无一例外的不可思议,心里想不通县长夫人怎么和凶手联系在一起。褚学信穿过人群来到张士铭旁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张士铭听后点点头,直到交代下去的事已经做好。
“房间是密封的,凶手杀人之后没有任何地方逃出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直到县长夫人和下人出现之后,他冒充府里的仆人顺利趁大家慌乱的时候逃出了屋子。”
县长夫人来到现场之后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低垂眼帘听着张士铭的推理。其他人听完之后也明白了凶手是如何杀人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的了。
“觉得不可思议吗?更不可思议的在后头。其实直到我们来到现场,凶手居然还没有溜走,一直躲在一个地方,等着县长夫人把他送走,而这个地方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会错过搜查的,那就是当晚停在外头的县长的座驾。当晚调查结束之后,这个地方县长夫人自然是不会待了,而且还是我建议她前往酒店居住,我想即便是我不提这个要求,县长夫人也会自己提出来的。”
张士铭看向县长夫人,但却没有指望她会说什么,因为张士铭直到她来到这的唯一目的就是认罪。
“没错,凶手是我放走的。”
县长夫人的第一句话同样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心里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人提出“为什么”这个疑问,但县长夫人看了看张士铭并没有说出答案,而是回道:
“让张探长告诉你们吧!”
说完,她走过一旁偷偷的抹起眼泪。
“你这个问题没问好,你应该问凶手是谁。”张士铭笑着看向提出问题的人,然后接着说道:
“在解释为什么之前,我们先来说说凶手的事。”
随后他掏出一张画像,正是前几天从乱葬岗挖出来的曾三金。大家伸长脖子看了看画像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的,也不知道张士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叫曾三金,不!准确来说他应该叫胡鑫,曾三金只是他的化名。这段时间他一直用曾三金这个化名出现在县城,几乎最近发生的每件大事都有他的身影出现。前几天,我们在乱葬岗把他的尸首找到,经过多方确认之后,这才最终确认他的身份。”
张士铭把画像收起来,握在手里折了好几遍,然后紧紧攥住。
“胡鑫,临县胡家泉村人,现年四十二岁,但其二十多岁的时候离开家乡,不知所踪,直到最近才又出现在本县。当晚,有人把他送到县长府,随后送他来的人离去,而他则大摇大摆的进入府中。关于这一点,局里的一名巡捕和县长夫人都可以作证,没错吧!”
张士铭说这话的时候只看向了县长夫人,但那天从画像认出胡鑫的瘦小个巡捕举手大声的说“我可以作证”。
张士铭没等县长夫人回答,而是笑着看向那名巡捕,以示感谢。
“那这么说,杀县长的凶手已经死了?这个案子也可以结了?”
说话的是刘申,他走上前抓着张士铭的手臂,眼神里尽是劝慰,但张士铭并不想让这个案子就此收手。
“不,县长,刚才我说有人把胡鑫送到了这里,随后离开。胡鑫只是一把刀而已,虽然是他亲手杀死的县长,但背后指使的人才是真凶。”
张士铭说这话的时候直视前方,眼神里满是坚毅,但陈千斗听到这话冷笑一声问道:
“那照张探长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没完吗?”
“没完,才刚开始。”
在场的大部分人听的莫名其妙,大概都以为陈千斗是在询问案情,而张士铭是在立军令状。
一旁的刘申听到张士铭这话顿时愁上心头,刚才那么暗示都没让张士铭改变主意。刘申虽然庸碌,但不至于搞不清楚形势,张士铭前头还在办公室和陈千斗斗气,来了现场又经过这么一番推敲,他才算是明明白白看清楚张士铭什么意思。什么有人把胡鑫送到了县长府,在他的意思里,这个“有人”就是陈千斗,没有第二个人。
他不想张士铭弄得陈千斗下不来台,更不想张士铭跟陈千斗牵扯过深。虽然不知道陈千斗命人杀县长的原因,但这里面的水肯定深得很,一旦踏了进去,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
“嘿嘿,嘿嘿,你俩都说得对。那么这个胡鑫和县长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局面略为尴尬,刘申无论如何都要让两个人冷静下来,张士铭还没开口,陈千斗倒先开口了。
“哼!你们慢慢听吧,我就不陪着了。”
说完他黑着脸带着手下离开了现场,其他人看他这副模样,不知道怎么陈千斗莫名其妙就生气了。张士铭和刘申看着陈千斗离开的背影,心里都明白现在算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不知道他又会出什么难题。
张士铭看了看县长夫人,对方的肩膀还在抽动,明显来到这个地方令她想起过去许多事,尤其是案发那晚。突然间张士铭觉得没有了把真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必要,于是站在中间说道:
“好啦!今天到此为止,关于县长被杀一案,等最终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会公布,就此散了吧!”
刘申看了看张士铭,又看了看县长夫人,明白过来张士铭什么意思,于是下令从现场撤离。
张士铭走到褚学信身边,小声说道:“让她和局长坐一辆车吧!”
褚学信听后走到县长夫人身边,陪她走到外头,按照张士铭的安排上了局长的车。打开车门却发现张士铭也在,她迟疑了一下,上了车。
“小褚大概说了下什么情况,但我们需要你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说给我们听,不然,胡鑫就真的白死了。”
张士铭现在坐在驾驶座上,车里只有他们三人,再没有其它外人。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县长夫人能放下心来。
“我娘家姓胡,也是胡家泉村人。我和胡鑫打小认识,一起长大,如果不出意外我俩成为夫妻,住在乡下过着节俭又幸福的生活。但天不随人愿,当时的尹富仁还是杨督军的跟班,随杨督军来县里视察,从此我和胡鑫的人生路都改变了。”
“杨督军?就是杨潜吗?”
张士铭一边扶着方向盘,一遍趁县长夫人擦眼泪的的空挡问道。
“嗯,就是他。”
在得到确认的答案之后,张士铭不再说话,等她说下去。
“尹富仁在集市上看上了我,然后让杨督军做媒来家里提亲,父母被他们的权势吓倒,不得不把我嫁给尹富仁。离开村子后,胡鑫来省城找过我几次,但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直到最后一次被尹富仁发现。他本来要打死胡鑫,但在我以死相逼之下放过了他,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案发当晚?”
“不,在那之前他就托人找过我。我当时很意外,但他的要求更加让我吃惊。胡鑫让我给他准备一套仆人穿的衣服,我虽然不知道他要用来作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当初是我辜负了他,而且见到他让我特别心安,于是我就把下人的衣服托人给了他。”
她自打说起这些往事,眼泪就像是止不住一样的流,再次用手绢擦干掉下的泪水之后她回忆起案发当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