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末,一个初冬寒冷的雨夜,安贝市边城区的110报警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急促女子的声音:“我要报警,在新东路167号发现冰箱里有一具尸体,被人砍去了头,手和脚被困,胸部和内脏已经溃烂了……”
简单的言语后,对方立即挂机。
接警员心头开始一惊,类似这种电话,他每年都会接到几个,通常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或者醉酒和吸毒人员的精神幻觉。
但是,今天的报警不一样,女人声音清晰,而且语言急促,好似受到巨大惊吓!
一旦发生此类案件,将是该市十年不遇的大案和恶性案件。
接警员不敢放松警惕,立即查询打来电话的号码,是边城区新东路的公用电话。新东路167号?对,是一处民宅!以前就经常发生案件纠纷,报警的真实性增大!
接警员觉得案情重大,立即通知警队出警直奔新东路167号,查看现场。
新东路167号有两道门,铁门是虚掩着的,孟华中警官轻轻一推,门就“吱”的一声开了。
特警三人迅速冲进去,在厨房有一个大型冰箱。
谨慎打开……
赫然一具无头尸体,手脚被捆,内脏已经腐烂。
案情重大!警方立即封锁现场,提取指纹等信息。
经查,报警电话是公用电话打来,从视频监控来看,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安贝警方立即上报上级单位。
上级要求:组织精干警力,协调各方力量,限期破案!
孟警官调取了各个街道24小时的监控情况,终于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地方,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很是可疑。
看慢镜头,逐屏分析:是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女人。围着围巾,戴着墨镜,个子高挑,长相不明!
又经过一个星期的周边调查,没有突破性结果,案件进展缓慢。
上级单位要求:每天沟通汇报案情,并建议增派实力刑警欧阳克胜专家协助。
在了解基本情况,欧阳克胜专家对报案人的语音和“黑雨衣”身形进行分析,得出初步结论:“黑雨衣”很有可能就是报案人!
原因有两点:一是通过声音、身形、身高,结合“基本一致性分析”理论,从语音、行为的动作细节方面很多相似之处;二是从报案人的语音,通过专门的仪器识别,从中发现漏洞,从声调和用语方面明显夹带着年轻女人的腔调。
在欧阳克胜专家的建议下,从该女子行动路线着手,调取了1月内监控进行细细观察。经过反复核实:“黑雨衣”女子就是报案人,外号“桃子”。在警局里,有过案底!该女子曾因吸毒被抓。
孟警官走访了解到,“桃子”经常出入本市的“彷徨KTV歌舞厅”,立即将其抓获,连夜突审。
“桃子”交代:“报警的女人就是她。该尸体应该是自己要好的朋友“橙子”,原来和自己一起住,后来遇到一男的,就租了房子,搬出去了。新东路167号,原来去过一次,‘橙子’说是临时居住地。这次过来刚好路过,谁知命丧黄泉。”
根据“桃子”交代的内容,以及后期走访、翻看案底,警方调查了解到:“桃子”“和“橙子”都有吸毒史,并从事地下卖淫活动,社会关系复杂。
关于“橙子”的死,她的新男友有重大作案嫌疑,也有可能是嫖资纠纷,嫖客所为。
“桃子”后来又补充交代:“出事前,‘橙子’计划要去韩国或日本,做面部整容,要做顶级模特,年薪可达百万以上。想约‘桃子’和她一起去,还说韩国和日本方面所有费用都免费,只是整容成功后,要回中国内地做美容整形形象代言。”
“桃子”借口母亲不同意,说下次有时间一起去,那次就没去成。后来,“桃子”再也没看到“橙子”。
“桃子”隐约感觉到“橙子”的死和韩国或日本之行有关系。
孟警官压力很大,这个案件是上级督办的案件,要尽快破案。
这个恶性案件要尽快真相大白,让生活在安贝市的老百姓放心,要让人民安心生活,安居乐业,自己责无旁贷!
他一个人独自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区长廊上抽烟,思考案件的突破口。这时候,同住小区的大学历史系教授楚相真走了过来,于是一起聊开了。
楚教授的女儿刚好在日本读书,在楚教授家里,到处张贴的都是滨崎步、安室奈美惠、冰川清志的巨幅海报。
楚教授说自己最近加班较多,身体大不如以前。前几天做了几次体检,医生开玩笑说道:再这样下去,性命堪忧啊!他很漠然,也不反驳,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在楚教授看来,孟警官破过很多案件,经验很足,于是就前期的一些不明经历,向孟警官请教。
前一阵子,楚教授和朋友们去了国内几个省,游玩了些地方。最后一站是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里面感觉太厚重了,研究历史的他有一种历史的包袱……
缓慢步入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简直就如同渐入人间的地狱。
虽然来过多次,楚教授还是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到处都是冤死的国人鬼魂。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魇。许久才能清醒,仿佛从那个时代回来。
朋友告诉他,这样不好,应该放飞梦想。要多挣钱,多买房,多享受一下美好和平的生活!
楚相真教授自己也感觉到不能这样,要回归现实。出去旅游就是图个放松和开心,怎么能带着沉重的包袱回去呢?
这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年近90的生母了,她身体状况特别差,听说现在已经不能叫不出自己的名字了,很是悲哀。
更悲哀的是,生母住在天津,楚教授还从来没有在天津看望过她老人家!
楚教授的母亲是私生女,小时候就被遗弃,一直由家住湖北的养母抚养长大。母亲与自己的生母见面次数极少,每次见面给养母都是一次巨大创伤,生怕她哪一天远走高飞,弃她而去。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生母一直住在天津。天津是个好地方!见过生母后,自然就要在天津多留些时日,看看天津的名胜古迹,历史旧貌。快要离开的时候,朋友提及了东兴楼,并称道这栋洋房子很有些历史的味道,不简单,可以去看看!
因为东兴楼离住的地方比较近,楚教授下午就出发,买了瓶酒装在口袋里,自己叫了个“滴滴打车”径直去了名叫东兴楼的那个地方。
东兴楼在天津,很有些名气,旧址在天津和平区哈密道42号,而且一直没有修缮过,只是作为日本侵华时候政要活动的遗址。
远远看去,东兴楼被周边众多的建筑和民居包围,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楼。稍微如别处不同之处,就是二层楼上有精美砖雕的青砖和红砖,看似明清建筑,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
早年天津的饭庄,凡带“楼”字的,就好比现在的五星级大酒店。东兴楼院落有500平米,主楼500多平米,一起千余平米,是中西合璧花园别墅式建筑。主楼为一长方形建筑,首层和二层为营业部分,局部三层为罩棚,以利通风和采光。主楼坐北朝南,砖木结构,造型别致,外檐和内饰均刻有奇花异草砖雕;门口条石楼梯踏步,拱形门窗,一二楼阳面带有走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庭院。
从第一道门进入走廊后,内里全部是朱漆地板,木质楼梯在左边,由此可攀援楼上;通过第二道门后,则是宽阔的走道,两侧是对称的客房,室内装饰豪华,门窗配件全部用黄铜制成,天花板上挂着吊灯。二楼格局和首层基本相同,只是走道全用玻璃顶棚采光。三层基本上是巨型柁架,前后各有两个六角形的玻璃窗,镶着金菊花。东兴楼有着狭长的院子,中间甬道用方砖铺直通大门口。在东侧设有窄而长的副楼和配房,有便门供工作人员进出,副楼与主楼间有天桥相通。
在一楼一个配房的角落里,有个锈迹斑斑的铁盖子,下面有水泥楼梯,楚教授看了看上面还有一道锁,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
问管理人员:“这下面做什么用?可不可以下去看看?”
管理人员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回到道:“没什么,下面很脏。没什么好看的,就一个空地下室,原来可能是库房或者审犯人用的。原来没上锁,有很多小孩总爱下去,后来就干脆锁掉了,也就再没有人下去过。”
楚教授小时候,很是有些调皮,总爱做大人禁止的事情。这也许是他学历史的原因,或许是自己勇于探索新领域的原因,有一种打破砂锅纹到底的个性,总有那么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探个究竟。
楚教授轻轻摆弄了一下长满绿苔的铜锁,的确锁了很长时间了了。他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这是一把旧铜锁,上面用篆体字写着“东珍永固”四个字,四个字倒是苍劲有力,很是漂亮。对于书法,一看到写得好点的篆体字,他一般都会花些时间琢磨,已经养成成了一种习惯了。出去旅游,每到每一处景点,楚教授总是掉了队,最后只有通过电话联系,独自一个人很晚才回。他也已经习惯了,现在通信发达,在哪都能找得到的,只要有电信的手机,手机有电就行!
锁上的“东”字写得尤其漂亮,篆体的“东”字,工整而不乏灵气,尤其是右边的一捺,更是有一种神韵。
楚教授蹲下身子,凑近去看,又认真擦拭了一番,细细端详。
“锁”锁住了铁盖子,不好把玩,很是恼人!
楚教授轻轻地把铜锁向自己的面前扯了扯。
突然,“嘭”的一声,很是清脆,把楚相真吓了一跳:“铜锁,居然开了!”
什么情况?
楚教授环顾四周,已经暮色将至,院子的大门应该快关了吧,得赶紧离开了。
然而,他转眼一想,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这也许就是天意。“既来之,则安之让”,还是下去看看吧。
他赶紧去找管理人员,发现管理室内已经铁将军把门。
楚教授嘀咕着:“趁着天没全黑,借着夕阳余晖,还可以看看。赶紧下去吧,速战速决,速看速回!”
他吃力地将铁盖子掀起,将手机灯光打亮,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这哪是台阶啊!简直就是通向地狱之绝境。厚厚的苔藓,一脚下去,皮鞋顿时陷入肮脏泛绿的污水中,一股带有泥土潮气的馊臭味迎面而来。
“离开吧!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空地下室么?”边走,他边寻思着:“这种感觉和前几天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感觉怎么有些许相似?”
“还是回吧!太晚了!”
“看看吧!就一小会!”
他在犹豫着,准备打退堂鼓……
“一小会,几分钟罢了!”自己最后,他还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劝服。
走到楼梯的尽头,已经到底,仍旧是一层薄薄的苔藓,泛着绿色的脏水。
他将手机灯光调到最亮,对四周进行了迅速扫射,一条灰砖结构的通道一直通向远方。
他定了神,缓缓向里面挪移:“不会有鬼吧?”
楚教授是无神论者,从来也不相信什么鬼和神什么的。老人讲一些鬼怪故事,他倒是很喜欢听的,最近也常听盗墓笔记和鬼吹灯的连载,写得的确很是精彩。
“这里面会不会有古墓,会不会有什么僵尸之类的?”
“肯定没有的!”
他独自寻思着。
他这样胆子大的,不怕鬼神这些!只是担心突然窜出一条毒蛇,或者是一个没见过的奇怪东西之类的。老鼠、无毒蛇这些东西倒是无所谓。
“算了,不进去了,万一碰上一条毒蛇,那不太惨了!这么晚,说不定景区人都走光了。”正想着,手机的光突然没了。
“不会吧,手机没有电了,点子这么背!”他尝试着重新开了机。
还好,还剩下5%的电量。
里面太黑了!他摸着墙,寻思着:“还是要有点光啊,不然头撞到什么突出的铁器什么东西,犯不着。还是把手机灯光打着吧!看一下,马上回去,什么都可以解决了,手机没电也没关系。”
三步并着两步,他快速走到楼梯处: “啊!完了!怎么上面的铁盖子关上了,并安了一把新锁!”
下来的时候,不是开着的么?
“不好!”楚教授心里一惊,然后大喊到:“来人啊……有人么……”
一切都晚了,因为他看到铁盖上加了一把新锁。这么大的锁,比他取下来的旧锁更大!
“什么情况?”他用手机灯光不停四处探寻,天已经黑了,这个位置应该一般是没有人来的。
“倒霉了!今天晚上,怕是要在这泛着恶臭的地方呆一宿了!不行,快打电话给朋友,或者110,或者发个短信!”
想到这里,迅速行动!快……快……
手机再次启动,一阵亮光过后,又熄灭了!
这下可真惨了,这次手机完全没电了!
苍天啊!这不是和他真开国际玩笑吗?
“有人吗?怎么把我锁里头了!有人吗?快来人啊……”楚教授外边大喊了近半个小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和精神。
天色已晚,渐起寒意!他不觉打起哆嗦起来……
摸摸身上,好歹还有瓶白酒,可以暖暖身子!
在狭窄的楼梯上蹲着,太难受了。他壮大了胆子,朝着里面有小屋子的方向走去,摸索着到了刚才长长通道,两边是混凝土掉灰的墙面。
他不禁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