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她的温柔

他开始后悔今天对风清所有的坦诚,他其实只是希望风清在知道了他所有的不堪之后能够继续爱他,或者说他心底一直觉得风清从前喜欢的并不是他,只是一个他伪装出来的假象。

此时他开始后悔了,虽然心底反复在告诉自己,哪怕风清真的不爱他了,他也绝不会放她离开。他即使无所不用其极,也做不到和她一别两宽。但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内心最渴望的是风清的心甘情愿,他希望风清能够不顾所有,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地站在他身旁,毕竟,前世今生,他已经一个人面对了太多太多......

“吱呀......”门被打开,风清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沈晖知道,她让他留下,势必是要再劝说于他的,只是不知道她想了一路,有没有想到其余的说词。

风清见他立在窗边,身上只单薄地披着一件外衫,眼中的苍凉和孤清是那么明显。她关上房门,缓步靠近,暂压下喉间所有的话语,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没有犹豫地覆上了他的唇。

沈晖看她似乎在笨拙地挑逗着自己,心中叹道:这是美人计?亦或是交换?

他虽然渴望她,但是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得到她。他推开她,因为没用多大的力气,所以又被她缠了上来,他偏开头,开口道:“你不需......”话没说完,便被风清用手蒙住了嘴。

“你别说话!”她说完这句,重新用唇覆住他的嘴,甚至拉着他的手,主动牵引着他触碰自己的身体。

沈晖几次开口,都被她用类似的方式堵了回去。

沈晖并非圣人,再说他对她的渴望从未消停过,被风清一直那么撩拨,他最后只狠狠扔下一句:“你别后悔!”便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

沈晖知道风清还没睡着。

他心里似满还空,自确定了对她的心意以来的欲望一朝实现,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和满足,因为他知道,这场欢爱背后藏了太多的隐忍和不安。

风清记得沈晖之前说的计划,知道有些决定,如果今晚沈晖没有改变,那所有的事情将无法转圜,所以她也不敢轻易闭上双眼。

沈晖帮风清清理了一番后给她倒了一杯水,却不敢开口问她是否很疼,因为他知道答案,却没有办法帮她承受。今天来到这里他毫无准备,发生这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沈七他们临时备的院子,属下估计都不知道他们之前根本没有过夫妻之实,没有人会备着那些特殊的伤药。

沈晖暗自后悔自己的莽撞,风清喝了点水润了润喉,拉着沈晖躺在床上,开口道:“沈晖,这么多年,很累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比平时的声音沙哑了一些,却让沈晖的鼻头泛酸。怎么可能不累呢?前世今生,两次经历家破人亡,一个人踽踽独行,前方看不到出路,后方没有人可以倾诉和依靠,曾经恣意张扬的少年只能藏在阴诡地狱里匍匐前行,背负着那么厚重的仇恨和冤屈,也将自己变成了当初自己最恨的那种人,那么累那么无力......

“还好,都过来了!”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风清靠在他胸前,用手环着他的腰,慢慢说着:“我在想,我的沈小晖一定很辛苦。当年事发,他才十六岁,就要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去扛起那么多的重担。

我没有见过祖父,但我却由衷地感激他,感激他即使无法动弹无法言语,但却一直撑在你身后,一直到我来到了你的身旁。

沈七曾和我说,我是你的光。我曾经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是今天,我知道了你的一切,我才知道这背后的含义。我很感激上苍给我的机会,让我能够跨越不同的世界来到你身旁,成为你生命中温暖的微光。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亲口问清楚你的心意,就私自逃离了你半年多,让你曾经那么惶恐不安又患得患失。我很心疼,沈晖!”

沈晖眼角的泪没入枕头消失不见,风清也没有抬头去看这个男子的脆弱,她只是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想告诉你,一直以来你都没有是一个人。曾经你有疼爱你的父母和兄嫂,他们走后有祖父一直陪着你,即使你们分隔两地,但我相信不管距离有多远,当时祖父一定也是你内心最大的安慰和依靠。

后来有我陪着你,但是除了我们,其实你身旁一直有人的。有沈七一直对你的忠诚和理解,有焦管家、邓医师等人对你的疼惜和维护,还有无数的沈家旧部对你的尊敬和支持,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明有无数人一直在背后陪着你,与你荣辱与共。不只这些活着的人,我坚信那死去的所有英灵,也在天上一直看着你。

我在北地一年了,看着百姓的生活那么苦,确实有一些人会抱怨战争和当年的沈家军,但是绝大多数的百姓,即使生活再窘迫,心里还是对当年驰骋沙场的沈家军心存感激的。他们不知道朝堂上的这些谋划和算计,不知道有些惨剧纯粹只是因为上位者一时的猜忌或妒恨造成的。

他们知道的是,有将士为他们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所以他们根本不去听朝中编排出的是不是谁领兵不利或者贪功冒进,他们只知道他们信仰的战神不幸陨落,是为了保护背后的他们。

就是今年的清明那天,我听到了一对祖孙的对话,七八岁的小孩问起他的祖父,为何他的父亲没在家照顾自己和母亲。

他的祖父告诉他的是:‘孩子,你的父亲跟着沈老将军去天上打匈奴了,去保护我们在天上的亲人了。而且现在,沈小将军代替他父亲和你父亲来守卫我们北地了,他很厉害,很快就能将匈奴驱逐出境,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