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行^①

日没出古城，野田何茫茫^②。寒狐^③啸青冢^④（郭茂倩《乐府》作上孤冢），鬼火烧白杨^⑤。昔人^⑥未为泉下客^⑦，行到此中曾断肠^⑧。

【诗歌来源】

明铜活字本《李益集》第四十首，《唐诗百名家全集·李君虞诗集》第一百一十九首。但《唐诗纪事》卷二十九、《唐文粹》卷十八皆作于鹄诗，《全唐诗》卷三百一十《于鹄集》亦录，注云“一作李益诗”，《全唐诗》卷二百八十二《李益集》亦云“一作于鹄诗”。

【校勘】

［日没］，《全唐诗》卷三百一十《于鹄集》作“日暮”。

［啸青冢］，《乐府诗集》卷九十四、《唐诗纪事》卷二十九作“上孤冢”，《唐文粹》卷十八、《全唐诗》卷三百一十作“上孤冢”，明铜活字本《李益集》、《唐诗百名家全集·李君虞诗集》作“青冢”。

［鬼火］，《唐诗纪事》卷二十九作“猎火”。

［行到］，《唐诗纪事》卷二十九、《唐文粹》卷十八、《全唐诗》卷三百一十《于鹄集》作“若到”。

［曾断肠］，《唐诗纪事》卷二十九、《唐文粹》卷十八、《全唐诗》卷三百一十《于鹄集》作“还断肠”。

【注释】

①野田行：自拟乐府新题，意出曹丕《见挽船士兄弟辞别诗》：“郁郁河边树，青青野田草。舍我故乡客，将适万里道。”用以哀悼亡人。野田，犹田野。王维《偶然作》诗之二：“野田积水淮南道，日乞穷途夜青草。”

②茫茫：广大辽阔。

③寒狐：冬天的狐狸；受冻的狐狸，叫声凄惨。

④青冢：本指王昭君墓，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西南五十里处的黄河岸边，据说入秋以后塞外草色枯黄，唯王昭君墓上草色青葱一片，所以叫“青冢”。《筠廓偶笔》：“王昭君墓无草木，远而望之，冥蒙作青色，故云青冢。”《塞北纪游》：“塞外多白沙，空气映之，凡山林村阜，无不黛色横空，若泼浓墨。昭君墓烟垓朦胧，远见数十里外，故曰青冢。”杜甫《咏怀古迹》之三：“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仇兆鳌注：“《归州图经》：边地多白草，昭君冢独青。”后泛指坟墓。于武陵《有感》：“四海故人尽，九原青冢多。”

⑤白杨：树木名。《诗·秦风·车辚》：“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诗经世本古义》卷十九上注云：“杨木名有黄、白、青、赤四种，此当指白杨耳。……白杨，墓上所种，株大叶圆，如梨皮白。一名高飞，一曰独摇，其树干霄。古诗所谓‘上叶拂青云，下根通黄泉。’又云：‘鬼火烧白杨。’又云：‘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是也。”

⑥昔人：古人；从前的人。

⑦泉下客：泉下，指人死后埋葬的地方。泉下客，指死人。

⑧断肠：形容极度思念或痛苦。

【集评】

《唐诗解·七言古诗八》：“此见忧生之无益。意谓冢间惨怆如此，我对之而断肠矣！昔人独不与我同怀乎？至此而断肠者，盖不少也。然终不免为泉下人，人固当达命可也。”

《唐诗镜》卷三十三：“语意足色，自当得简。”

《唐风定》卷十：“冰铁之语，可当棒喝，繁辞未及此。”

《龙性堂诗话初集》：“古词‘今日牛羊上丘垄，当年近前面发红’，崔惠童‘眼看春色如流水，今日残花昨日开’，李益‘昔人未为泉下客，行到此中亦断肠’，从花残溯花开，从死后溯生前，语意并倒，更见悲切。”

【编年】

此诗确实不易确定写作时间和地点，从“寒狐啸青冢”一句来看，似为诗人在振武节度使幕府时到今包头昭君墓一带所作。《太平寰宇记·关西道十四》：“振武军，今理金河县。旧为单于大都护府，即汉定襄之成乐县也，在阴山之阳，黄河之北……阴山；榆多勒山；东神山；釜山。……青冢，在县西北，汉王昭君葬于此。其上草色长青，故曰青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