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下雨了呢!”
晋妍看着檐前的雨,心情十分低落,扁着小嘴,心中忿忿,好不容易出门逛逛,这才出门就被浇在这了。
大雨又听不到她的嘀咕。依旧不要钱似的下着,豆大的雨滴砸在黛色的瓦上,很多很多的雨水汇聚成雨帘,哗哗的淌下,孟林和晋妍两个人孤零零的躲在檐下,偏偏又是风口上,时不时一阵风过,些许水还是会淋到躲在檐下的人衣衫上,春时天凉,乍的被淋着了忍不住的打哆嗦。
“阿妍,我们等雨小些就回去吧,过些日子再来逛集。”边上的孟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手巾掩了掩不自觉被喷嚏带出来的泪花,稚嫩娇俏的小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惹人心疼。
“我们没带伞,自然是得回去的。”
孟林比晋妍小两岁,她一直以大姐自居,如今孟林眼见就要伤风。她拉着她往后面墙上靠了靠,一手抓住她的手捂在了掌心,抬头看了看这家店,是家米粮店,但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亲故关系,于是对她道:“不然进去讨杯热水喝吧,你冻着伤了风可不行。”
店家很好说话,给两人倒了热茶,还给了两块小米糕。一口茶,一口米糕,香甜和略微的苦交互杂糅在舌尖绽放奇妙,难得的雨中清闲,两个人和店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打发时间。
坐了半晌,雨终于渐渐小了,两人道了谢,打算回程。
回程路上,原本就不太好走的乡间小道下过雨之后泥泞的很,两人沿着路边的草从沿东歪西斜的才保证不会一脚陷进泥水里,可下一刻,后面急急冲来一辆马车,明明已经看见两人走的艰难,却一点也没避让的意思,匆匆路过,马蹄狠踏水坑,溅起高高的水花,晋妍走在外侧,为了躲开水花又不影响孟林,她往后一退一侧身,脚下一个踉跄,反而摔倒在了路边泥泞中,满头满脸的泥水。
“呀!阿妍!”孟林都吓呆了,在那一会才缓过来扶她。而马车,已经扬长而去,根本没看见她因为它而摔倒。
“呸呸呸。不用扶,别再把你身上弄湿了。”晋妍一边吐呛进嘴里的泥水,一边拒绝了孟林的帮助,从泥坑里自己爬了起了,拧了拧衣袖衣襟上都水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气呼呼的看着已经走远都马车咒骂道:“这是哪路神仙?赶着去投胎吗?这么横冲直撞的!”
孟林拿了帕子给她,回想了一下那马车的样子,怯怯道:“好像,好像是白员外家的?我似乎看见车灯笼上有个白字儿。”
“噢,那难怪。”晋妍嗤了一声,这白家仗着财势从来都是下巴看人的,横冲直撞不把她们这些乡下百姓放在眼里也是自然。
既然已经这样了,晋妍咒骂了几声驾车的晚上喝多会跌进茅厕什么的之后就拉着孟林赶紧走了,这一身湿漉漉的着实不舒服。
送孟林回去之后,她回到家,晋妍又挨了亲娘一顿数落,说她走路都不会走,好好一身衣服搞的脏兮兮的,还破了几处,全然没看她不小心摔破了的胳膊和下巴。弟弟在一边幸灾乐祸,没大没小的说她脑子不好,走路都走不好,她都没吭声,这日子一向是这样。她早习惯了。
晋妍爹在外头做工,几个月才回家一次,家里全靠娘维持日常,她自打懂事便被要求做力所能及的农活,插秧,挑水,割草,喂鸡,照顾弟弟。几年下来,不过十六七的她看起来比同村同龄姑娘要成熟许多。在这v个家,连那只叫阿黄都狗地位都比她高一些。
擦洗了身上的泥污,清理好伤口,她怔怔的看着伤口好一会。觉得有点疼,又有点心酸,然后又都忍住了,最后叹了口气。难得一次出游,真是诸事不顺。
收拾停当,娘去剜菜,弟弟跟着去了,她到井边洗衣服。
井水清澈澄净,映着她微肿的下巴和红红的眼眶,本来挺清秀灵动的小脸此刻满是麻木。
正洗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姑娘。
抬头看去,一辆马车停在远处,有点眼熟,一个衣着干练的中年人在篱笆外正唤着她,篱笆门扣着,作为外男,他没有进来。
“你找谁?”晋妍抬起头警惕的看着来人。尽管他看起来很和善,但她还是不觉握紧了搓衣板。
“姑娘刚刚可是在路边因我白府马车溅水摔倒了?”
“是又怎么样?!”听见这茬晋妍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都知道什么情况还来问,这不是往人伤口撒盐嘛?
那人憨憨笑了,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歉意道:“我家公子着急赶路回府,路上马儿抽急了些,让姑娘受伤了,非常抱歉,这是我家公子给姑娘的赔偿,希望姑娘收下。”
“不用。”晋妍撒么了一眼,好几钱银子,够买她几身好衣服的了,可她开心不起来,就板着脸低下头继续洗衣服,心道,谁稀罕这点破钱,心情坏了,多少钱都买不来。
没料到晋妍对金钱如粪土完全不搭理他,来人有些尴尬,再喊时她已经装听不见了。
末了,他看看马车的发向,又看看晋妍,把碎银子放在了篱笆上,深施了个礼就走了。
等人走了,晋妍才又抬起头,正好看见马车里一个人正掀开帘子看向她都方向,看不太清相貌,只见着白衣如雪,青丝如墨,肤白如玉。
她看着愣了一会,回想了一下,白府?他家公子有个很奇怪的名字:白未晞。然后感悟了一句:看起来好像是挺白的。
至于那点碎银子,晋妍没稀罕,洗好晾好衣服之后将它随手拂进了一边的草堆里,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