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Sa11文书中的晚期文字研究

一 Sa11文书简介与文书中的年代因素

1.Sa11文书简介

Sa11文书的性质是一件土地买卖文书。卖主名铁尔比西(tärbiš),买主是两位:乌德奇(udčï)和不花·艾山(buqa äsan)。双方交易的土地价格是一百锭钞(yuz yastuq čao),土地及其面积是需要十六个男劳力工作的一个葡萄园。文书中注明:买主的权益是——买到土地后,满意的话自己经营,不满意的话可以转卖他人;买卖双方当日付款、收款完毕。文书中还注明:卖方有承诺,违约有惩罚;有卖方与四位证人的花押;卖方亲笔撰文。

2.Sa11文书中的年代因素

在Sa11文书中含有较多的元代文化因素,其中之一是这件文书中含有违约向uluγ suu——(蒙古的)皇帝交纳罚金的套语,具体的内容如下:“-apam birök ärklig bäg iši yat yalavač küčin tudup čam čarïm qïlsar-lar uluγ sṳü-kä bir altun yasduq ičgär-i aγïlïq-qa bir kümüš yastuq bägät-lär-kä birär ädär-kä yarašu at qïsγut birip söz-lär-i yorïmazun·如果他们依仗有权力的官吏、外来使者之力争执的话,就要给(蒙古的)皇帝陛下一金锭,给内库一银锭,给伯克们各一匹可配鞍子的马作为罚金,他们的话不算数。”[1]从上述套语中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件文书里违约惩罚针对的对象是卖方的亲属(兄弟、嫂子、叔父),他们不得干预此事,违约将受到惩罚。

在这篇文书中还有其他一些元代的专门词汇。比如,地价一百钞锭中的yastuq čao(钞锭)即是。前面已经说过,čao即汉字“钞”,是13、14世纪的流行词汇,这在学术界未见分歧。

另外,笔者在《回鹘文契约初探》一书中曾指出,《回鹘文契约文书集成》中刊布有回鹘文买卖契约二十九件,每件文书中的当事人、证人、书写者的姓名不一定相同,买卖对象不一定相同,价格也不相同,但是,它们的书写格式雷同,笔者认定,这类书写格式是元代买卖文书中的常见现象,Sa11文书的书写格式是其中之一例[2]

二 Sa11文书中的晚期文字现象

(一)Sa11文书中的d与t

1.前人对d与t交替情况的认识

冯·加班在她的《古代突厥语语法》一书的辅音部分中说过:t与d有交替现象,而且,“这种现象在碑铭中已存在”[3]。这就是说,在回鹘语言中存在着t与d的交替现象,而且历史悠久。所谓的碑铭时代,当然是指鄂尔浑突厥碑铭时代,也就是中国史中的后突厥汗国时代,即公元7至8世纪。

张铁山在他的著作中也谈到过这个问题:“辅音t和d的交替在11世纪时就已经存在于方言之中了。”他举了《突厥语大词典》中的例子:“乌古斯人及其邻近的人将t换为d,例如:突厥人把‘骆驼’叫作täväy,而他们则说成däväy;同样,突厥人说öt‘窟窿’,他们则说成öd。在纯正的突厥语中带d的词,在乌古斯语中大多读作t。”[4]

关于d与t的交替在书写中的情况耿世民先生有专门的论述,不过,在他的叙述中,他用的是“混用”两个字。他说:“辅音字母t、d虽为不同的字母,但在后期(特别在元代文献中)经常混用,即该写t时,写成d;该写d时写成t。”[5]

在《一篇关于回鹘王国摩尼寺经济的回鹘文文书》中,P·茨默(Peter Zieme)先生曾将dt的交替现象作为断代因素应用于文书的年代判断。比如他说:“(1)文书中没有出现d/t、z/s之间的混用情况,(2)文书中没有蒙古词汇出现。总体上,我们可以把这篇文书的成文时间确定为10/11世纪。”[6]

在森安孝夫的有关著述里,他也曾经将dt、sz的交替现象作为年代因素应用于回鹘文契约文书的断代工作之中[7]

笔者对上述前辈学者的诸种说法、做法的理解是:在突厥语中d与t的交替或混用是古代突厥碑铭时代就有的事情,不止一位学者认为它是回鹘文契约中的一种晚期文字现象。

笔者对Sa11文书中dt情况的调查结果有与前人的说法相符的,也有不相符的。

2.Sa11文书中d与t的不交替现象

在Sa11文书中存在着d与t的不交替的情况,d现象见有九例,t现象四十五例。无论d与t处于单词的词首、词中或词尾,d是d,t是t,例证如下。

(1)d现象

在《回鹘文契约文书集成》中很少见有d位于词首的单词,在Sa11文书中也未见这种情况。

d处于词中的例子,如第七行第三词satdïm(我卖了),见图1。

在这件文书中未见d为词尾的现象。

(2)t现象

t位于词首的单词,如第一行第一词tonguz(猪),见图2。

t位于词中的例子,如第二行第四词yastuq(锭),见图3。

在本件文书中很少见t为词尾的单词。

图1

图2

图3

3.Sa11文书中d与t的交替现象

在Sa11文书中存在着d与t的交替现象,其中含有两种情况:一是把t 写成d,也就是转写中的d现象,数量有七例。二是把d写成t,也就是转写中的t现象,数量只有一例。

(1)d现象

前面说过,这件文书中没有d位于词首、词尾的现象,d现象主要发生于词中,如第十八行第五词yasduq(锭),见图4。

(2)t现象

与前述d现象类似,t现象多见于词中,如第九行第五词ätläp(使用、耕作),见图5。

图4

图5

4.Sa11文书中d与t现象反映的问题

其一,本件文书中含有前人所说的dt交替的现象,即转写中的dt。dt交替的位置在词中。

其二,本件文书中并存有dt的不交替现象,不交替现象dt的数量多于交替现象dt的数量,特别是t,它出现过四十五次,而t只出现过一次,在这件文书里t不是常见的现象。

有的单词在文书中会有两种样式,比如“锭”,在第二行中作yastuq,在第十八行中作yasduq,这说明d与t的交替在该文书书写者的笔下有一定的随意性,没有定型。

(二)Sa11文书中的s与z

1.前人对s与z交替情况的认识

前辈学者对s与z也有相关的叙述。

冯·加班在她的著作中的辅音部分中说过:s与z存在着交替现象,例子有“tützük,tütsük‘香’(烛)”等。不过,她没有强调手写契约中的情况,也没有说这种现象的具体年代[8]

关于书写中的s、z的情况,耿世民先生有专门的论述,他说:“辅音字母s、z也有与上面辅音字母t、d一样的情况,即该写s时写成z;该写z时写成s。转写时也采取在字母下面加点的办法,即s应读为z,z应读为s。”[9]

在上面的dt部分的叙述里笔者提到过:P·茨默与森安孝夫都有把sz的交替现象作为13、14世纪回鹘文契约文书中的年代因素应用的情况。

笔者对Sa11文书中s、z现象的调查结果与前人所述并不完全一样。

2.Sa11文书中s与z的不交替现象

尽管前人说过,“后期(特别在元代文献中)”s与z有混用现象,但是,在Sa11文书中却存在着s、z不交替不混用的情况,s现象有十七例,z现象有十二例。

无论它们处于单词的词首、词中或词尾,s是s,z是z,例证如下。

(1)s现象

s居词首的词汇,如第十二行第二词sanap(数),见图6。

s居词中的单词,如第六行第三词äsän(人名),见图7。

在本件文书中没有见到以s为词尾的现象。但是,笔者可以从以前研究过的Sa27[10]中调一个单词过来与之比较,这就是第四行的第三词tas(粗),见图8。

(2)z现象

在回鹘文契约中没有见过以z为词首的词汇。

z见于词中的例子,如第十行第五词satzun(卖),见图9。

z见于词尾的例子,如第六行第五词yṳz(百),见图10。

图6

图7

图8

图9

图10

3.Sa11文书中s与z的交替现象

在本件文书中存在着s与z的交替现象,其中含有两种情况:在书写中把z写成s,也就是转写中的s现象;在书写中把s写成z,也就是转写中的z现象,sz现象各见两例。

(1)s现象

在本件文书中未见s现象出现于词首和词尾。

s位于词中的情况,如第九行第六词yisün(吃),见图11,又如第二十行第四词qïsγut(罚),见图12。

(2)z现象

在本件文书中未见z为词首和词尾的例子。

z位于词中的情况,如第九行第三词taplaza(满意的话),见图13;第十行第一词taplamaza(不满意的话),见图14。

图11

图12

图13

图14

4.Sa11文书中s与z现象反映的问题

其一,本件文书确实存在着s与z的交替现象,交替部位均在词中。

其二,在本件文书中还并存有不交替的sz现象,与上面研究过的td的情况相似,sz的不交替现象之数量远比交替现象sz多。

(三)Sa11文书中的s与š

1.前人对s与š区分情况的认识

冯·加班在她的《古代突厥语语法》一书的回鹘文字部分中说过:“……正如s在大多数手稿中很难同š分开一样。如在转写时我们把s同š区分开时,根据的是摩尼文、粟特文或婆罗米文的写本以及现代新疆维吾尔语。”在辅音一章中的“š/s的交替”一节里她谈到:“在回鹘文中š、s符号间的区别几乎不能确定。”[11]

细读她的这一段话,笔者的领悟如下。

其一,s、š不区分是大多数手稿中的文字现象,s、š用的就是同一个符号,她没有说过以加点的方式区别它们的形态的话。

其二,她没有说上述文字现象与年代的关系。

耿先生关于s、š的说法是:“辅音字母s、š通常不加区分。一些写本(晚期)用在s字母的右方加两点的办法表示š。”[12]

仔细阅读耿先生的有关论述,笔者有以下领悟。

其一,一般来说s、š是没有什么区分的,但是,也有区分现象,区分的办法是在š的右方加两点以与s区别。

其二,s、š有区分的现象是“晚期”回鹘文写本中的现象。在张铁山[13]、森安孝夫的有关著述里,或者是在后者的文书年代因素表格[14]里,也能看到类似的观点。

Sa11文书中的s、š现象说明:前人的说法有正确的地方,但也有需要补充和订正的地方。

2.Sa11文书中s与š的区分现象

在Sa11文书里有十七例s现象,十八例š现象。s与š的区分现象,具体的来说就是š形态中有点点的现象。查遍Sa11文书的每一行文字,没有见到用加点方式区别s与š的情况。

3.Sa11文书中s与š的不区分现象

要想知道Sa11文书中s与š的不区分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们处于单词中不同位置的图像放到一起进行比较。

(1)处于词首的s、š

以s为词首的单词,如前引sanap,见图6。

在本件文书中没有见到以š为词首的单词,无法比较。但是,笔者从前面提到过的元代的文书Sa27中调一个单词来做比较,它是第三十二行第二词šila(人名),见图15。

(2)处于词中的s、š

在本件文书中s处于词中的例子,如前引äsän,见图7。

š处于词中的例子,如第二十二行第二词nišan(花押),见图16。

(3)处于词尾的s、š

在本件文书中没有见到以s为词尾的现象,也从Sa27文书中调一个来,即前面引过的tas(粗),见图8。

本件文书中以š为词尾的例子,如第二十七行第二词tärbiš(人名),见图17。

图6

图15

图7

图16

图8

图17

4.Sa11文书中s与š现象反映的问题

将上述三组图片放到一起可以看到以下问题。

其一,这件文书里没有耿先生所说的一些晚期回鹘文写本中的文字现象,即“在s字母的右方加两点的办法表示š”的现象。

其二,关于混用的s与š的形态,无论处于什么位置,它们的形态区别不大。这说明冯·加班的有关说法是对的。

其三,冯·加班只是说“s在大多数手稿中很难同š分开”,没有说“大多数手稿”的年代。Sa11文书是一件元代的文书,这件文书中的š、s现象是否也增强了“大多数手稿”年代的趋向?

(四)Sa11文书中的γ与q

1.前人对γ与q形态的认识

关于γ、q的关系森安孝夫先生有一种说法,他认为q、γ处于词尾时有长短之区别,认为有区别的现象存在于13、14世纪之前的半楷体或半草书体中,还认为区分的消失是发展的趋势[15];他认为q形态中有点点的现象早于γ形态中有点点的现象[16]现象主要出现在草体文书中,而草体文书的年代系“13至14世纪”[17]。在他的《回鹘文文书札记》(四)中,文字形态有区别的却是作为13、14世纪回鹘文契约文书中的年代标志之一并列写在断代因素表格里的[18]

关于γ、q,冯·加班也有论述,她说:“一些写本用一个或两个点把γ同q和x区分开;大多数细心抄写的写本仅用两个点儿把q同没有标记的γ=x区分开。”[19]

笔者对她的说法的理解有四点。

一是最初γ、q、x文字形态相同,是没有区别的。用加点进行区别是后来的事情。

二是她指出了在“一些写本”中,γ与q、x的形态有区分了,办法是用点。有一个点的,也有两个点的。但是,从她的叙述里弄不清楚:不同数量的点点分别在哪一个文字的形态里。

三是在“大多数细心抄写的写本”里,文字形态里的点点分工已经明确了。她没有提到“一个”点的事情,只有q形态里有两个点,γ、x形态里是没有点的。

四是她没有指出点的位置及“区分”现象与“年代”有什么关系。

耿世民先生也有相关论述:“一些写本中,在辅音字母γ的左方加一点表示辅音h,加两点表示辅音q;在大多数写本中,仅通过加两点的办法区分q、γ,而γ、h通常不加区分;在另一些写本中(多属于早期)则q、γ、h都不加区分。”[20]

细品耿先生的说法,他与冯·加班一致的地方是:起初,γ、x、q在形态上是相似的,后来出现了以加点的方式进行区别的形态;在大多数写本里q形态中有两点,γ、h形态中没有点。他们都没有指出点点的位置。

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很重要:一是同样在“一些写本”里,出现了用一个点或两个点区分文字的现象,冯·加班没有指出点点在哪一个的文字形态里,耿世民的说法很明确:h(即x)形态中有一个点,q形态中两个点,γ形态中没有点。

二是冯·加班没有指出 “区分”现象与“年代”有什么关系。从耿世民的叙述里能够看到这几个文字的“区分”现象的年代:早期的“q、γ、h都不加区分”。言下之意,有区分的是非早期的。

Sa11文书中的γ与q的实际情况与前人的说法不完全一致,事实如下。

2.Sa11文书中γ与q的区分现象

在本件文书的转写中没有见到h字母,没有见到用加点的方式区分γ、q的现象。

3.Sa11文书中γ与q的不区分现象

在Sa11文书中的转写中有六例γ、二十九例q。γ与q的形态不区分的例子如下。

(1)处于词首的γ与q

笔者没有在回鹘文契约中见到过γ为词首的词汇。

q处于词首的词汇,如第十一行第二词qїlmїš(人名),见图18。

(2)处于词中的γ与q

γ处于词中的例子,如第七行第一词toγuru(正确),见图19。

q处于词中的例子,如第十四行第二词aqam(我哥),见图20。

(3)处于词尾的γ与q

γ处于词尾的例子,如第十八行第一词uluγ(大),见图21。再如第十一行第七词sadïγ(价),见图22。

q处于词尾的例子,如前面引过的图3与图4——yastuq、yasduq(锭)。

图18

图19

图20

图21

图22

图3

图4

4.Sa11文书中γ与q现象反映的问题

当我们将Sa11文书中处于单词不同位置的γ与q的图像放到一起进行比较,便会产生一些与前人观点不一样的认识。

其一,在Sa11文书的转写中没有见到h字母。除了词首(γ无居词首之例),γ与q处于词中、词尾的形态基本相似。在图21、22中,都是处于词尾的γ,图21中的γ就比图22中的γ长,同样,都是处于词尾的q,图3中的就比图4中的短。这说明处于词尾的γ与q之长短与文书的年代无关,与文字本身的结体、重心有关,与书写者的审美观念和书写习惯有关。

其二,在Sa11文书中没有看到γ与q的形态中有点的情况。前面说过,Sa11文书是元代的文书,如果把用点点对它们的形态进行区别看作是晚期的文字现象,那么,就很难解释这件文书中γ与q的形态完全不加区别的现象。

(五)Sa11文书中的n与ṅ

1.前人对n形态的认识

冯·加班对ṅ的形态说得比较肯定:“只是在很晚期的写本中,有时n用一上加的圆点儿标示出来。”[21]

耿世民先生也有相关的论述,他说:“在晚期的写本中,一般用在元音字母a/ä的左方加一点的方法表示n。”[22]

张铁山也有类似的观点,说:“后来……辅音n用在左边加一点来表示,以此与元音ï和i相区别。”[23]

在森安孝夫著述中的文书年代因素表格里,ṅ与是处于同一个格子里的,即它们的年代因素是相同的。

关于n形态中加点的位置,上述学者的说法并不完全一致:或是“上加的圆点”,或是“左方加一点”。

2.Sa11文书中的ṅ形态

按照前人的说法,在Sa11文书中应该能够看到n形态中带点的现象,即ṅ现象。但是,从头到尾查遍这篇文书,没有看到这个现象。

3.Sa11文书中的n形态

n形态指的是其形态中没有点点的现象,以及n与a、y等文字没有什么区别的现象。本书专述n形态中的点点情况,至于n与a、y等文字的区别,另有专述。

在Sa11文书中,形态中没有点点的n处于词首与词尾的例子,如前引nišan,见图16。

n处于词中的例子,如前引sanap,见图6。

图16

图6

4.Sa11文书中的n形态反映的问题

在Sa11文书中没有看到n的形态中有加点的现象,不管是在文字的上方,或是左方。

三 Sa11文书中的晚期文字备查表

对于下面的“Sa11文书中的晚期文字备查表”有以下几点需要强调。

其一,不是说回鹘文契约中的晚期文字只有表格里呈现的那么几个字,它们仅仅是本书讨论的一些有争议的文字现象,即前人提出的用来断代的dtsz,以及笔者进一步提出来的dtsz与šγqn。

其二,笔者把上述文字现象从文书里全部提取出来,对其进行分类、排序、制表、统计,目的是由此获得对回鹘文契约中文字的年代特征的客观认识,也是解剖麻雀,以小窥大。

其三,下面表格的作用有两点:一是自用。调查资料用表格的形式制作出来了,自己的观点基本上也就形成了。当别人对笔者的观点提出质疑,或者自己的认识发生了变化,笔者会以此表的实例为据与人讨论,或者以此表为据寻找问题的线索。其次是他用。这个表格对于读者审查笔者的观点有重要的作用。笔者认为,观点能够经得起检验并且具有可应用的价值才能称得上社会科学研究成果。此书对本表的利用仅仅限于研究上述文字的年代问题,利用它来进行回鹘语言文字的结构、语法、历史分期等问题的研究将有待今后或者是后人了。

其四,在本书的《再验证篇》十节里,每一节的后面都有一个与此表结构相同的晚期文字备查表。备查表由七列构成。第一列是调查对象,具体的来说就是dtsz、dtsz与šγqn、十六个字。为了便于观察,列中的字母排列顺序是:d、d、t、t、s、s、z、z、š、、γ、、q、、n、ṅ。

表格第二列中的数字不是包含有所调查文字现象的词汇数量,而是所调查的文字在具体文书中出现的次数,有的词汇里会有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调查对象。比如,在表格第一列t现象的调查中,包含有t的词汇是四十四个,但是,在文书第三行的taysang-taqï(即表格中的3-taysang-taqï)中,t出现了两次,所以,表格第二列的数据45就不是含有t的词汇的数量,而是t现象出现于文书中的次数。

表格的第三列至第七列是所调查文字现象的具体出处。词汇前的数字表示所在文书的行数。

续表

续表

续表

四 Sa11文书中的晚期文字小结

本件文书中含有前人所说的回鹘文契约文书中的晚期文字现象——文字交替现象。但是还有一些过去很少有人注意的地方。

其一,并存现象。如果把dtsz作为表示文字交替的一组文字,那么,在本件文书中还并存有它们的不交替现象——dtsz。

其二,如果把作为在文字形态中以加点方式显示文字区别的一组文字,那么,在本件文书中完全没有见到前人所说的现象,只见到文字形态中没有点点的šγqn现象。

其三,在本件文书中见到了齐全的交替类文字——dtsz,但是,其数量都少于不交替类文字的dtsz。交替类dtsz的数量分别是7、1、2、2,不交替类的d、t、s、z的数量分别是9、45、17、12。可见后者的数量远远多于前者,特别是tsz。上述文字的交替部位均在词中。

其四,文字形态问题:在这件文书里,作为词尾的γ与q,其末笔长的短的都有,末笔的长短与年代无关,与书写者的主观意识或书写习惯有关。

Sa11是元代的回鹘文手写文书,如果说dtsz现象显现年代因素,那么,文书中的dtsz、šγqn现象更是不可忽略的年代因素。


[1] 小田寿典,P.ツイ-メ,梅村坦,森安孝夫编:《ウイグル文契約文書集成》,卷2,第25—26页;汉译文见刘戈:《回鹘文买卖契约译注》,中华书局,2006年,第62页。

[2] 《回鹘文买卖文书的格式与套语研究》、《从格式套语看回鹘文买卖文书的年代问题》,见刘戈:《回鹘文契约初探》,第47—176页。

[3] 冯·加班著,耿世民译:《古代突厥语语法》,第48页。

[4] 张铁山:《回鹘文献语言的结构与特点》,第80页。

[5] 耿世民:《回鹘文社会经济文书研究》,第38页。

[6] Peter Zieme 1975a Ein uigurischer Text über die Wirtschaft manichäischer Klöstrer im uigurischen Reich.In:Researches in Altaic Languages,pp.332:“1)der Text weist keine d/t-und z/s-.Wechsel auf,2)es kommen keine mongolischen Wörter vor.Dies zusammenfassend,können wir den Text in das 10/11.Jahrbundert datieren.”

[7] 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四),第70—79页。

[8] 冯·加班著,耿世民译:《古代突厥语语法》,第48页。

[9] 耿世民:《回鹘文社会经济文书研究》,第39页。

[10] 刘戈:《回鹘文契约断代研究——昆山识玉》,第129—130页。

[11] 冯·加班著,耿世民译:《古代突厥语语法》,第13,47—48页。

[12] 耿世民:《回鹘文社会经济文书研究》,第38页。

[13] 张铁山:《回鹘文献语言的结构与特点》,第326页。

[14] 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四),第70—79页。

[15] 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四),第81页:“本来の形の尻尾の長短による-q序γ(“序γ”可以理解为“/γ”?——刘戈)の区别があるのは,半楷書体ないし半草書体のみである.繰り返すまでもなく,これが保存されているのは古い書体である。”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三),《内陆アジアの言語の研究》Ⅶ,1991,第49页:“確かにその区别は消滅する倾向にあり”,他认为敦煌藏经洞出土的10世纪左右的回鹘文书中也有这种现象。

[16] 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四),第81页:“かなり早い時期からqに付された加点が,γにまで付くようになるのは後期的現象と言われるが,確かにここでも7(“7”可以理解为“Ϋ”?——刘戈)が見えるのは,半草書体のWP05とMi05の2例を除き,あとは全て草書体のものであった。”

[17] 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四),第83页:“タムガ書式で草書体4)(此“4)”可以理解为“の”?——刘戈)ものは,ほとんどが13世紀,遅くとも14世紀初めまでであろう。”

[18] 森安孝夫:《ウイグル文書剳記》(その四),第70—79页。

[19] 冯·加班著,耿世民译:《古代突厥语语法》,第13页。

[20] 耿世民:《回鹘文社会经济文书研究》,第38页。

[21] 冯·加班著,耿世民译:《古代突厥语语法》,第13页。

[22] 耿世民:《回鹘文社会经济文书研究》,第38页。

[23] 张铁山:《回鹘文献语言的结构与特点》,第3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