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岁的程阳坐在大阳大厦的楼顶,脚边到处是烟头和啤酒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生就在这里要结束了。他记得半年前自己还誓言旦旦的说要再建一座大阳大厦。要带领大阳公司在上一层楼。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兄弟的人,会联合他人掏空公司,把一切债务都算在他头上。
自己脚下的这栋楼已经抵押给了银行,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现在的程阳已经是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个是几千万的债务呀。
他的桀骜不驯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吗?他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
此时他想的最多的是他的兄弟程剑,还有那个和他一起长大,最爱他的女人吴月。他们在哪里呢?
他们才是被自己伤害最深的人吧,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苏妈妈和吴爸爸。他们还好吗?
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闪过。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他会像以前一样不听劝告吗?会那么的任性吗?会那么的不顾一切吗?
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的心已经乱了。他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对吴月的伤害,对弟弟程剑的误解。
他不清楚自己在楼顶到底坐了多久,一些仿佛是一场梦。是梦终究是要醒来的。
他鼓起勇气来到楼顶的时候,他就决定了一切。他要在这他亲手创办的楼上,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的手里已经是最后一根烟了,他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就算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站了起来,两眼通红的他,看着天边的朝阳缓缓升起。
是的,该给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再见了那些我曾经伤害的人们,他闭上双眼,缓缓的向楼边走去。
他终于飞翔在了天空……
程剑和吴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那天程剑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视机,刚坐下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大阳集团董事长程阳跳楼身亡……
故事要从 1979年12月31日讲起,这是七十年代最后的一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程建国在医院已经焦急的等待了两天,程建国的妻子许迎春两天前入院待产,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程建国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时针刚好指向下午六时,往时这个时候正是程建国和妻子晚饭后在大院里散步的时间,可此时程建国不安的在病房前来回踱步。
程建国今年四十岁了,初中毕业后应招进城,进了现在的这家大型的国有企业,从一个普通的工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工厂总工程师的位置。其间因为进修学和家庭的原因,把婚姻的事给耽误了。三十六岁的时候终于和厂里仓库保管员许迎春喜结良缘,婚后在乡下的父母总催促孙子的事,可偏偏好事多磨啊!
程建国的父亲还是没有等来抱孙子的时候就走了,为此程建国在心里总觉得对不起父亲。
正当程建国准备到外面抽根烟的时候,听到护士在走廊里大声的喊:“十六床的家属呢,十六床许迎春的家属。”
程建国边跑边把还没点火的烟放回口袋。“在这,我是十六床的家属,怎么了?”程建国有些不安的问。
“你妻子刚刚洋水破了,已经推进产房了,你跟我过来签个字。你们这些做家属的,怎么不陪着到处跑,关键时候找不着人。”护士得理不饶人的说。
“我刚想出去走走,真不是故意的,产房在哪呢?我现在要做什么?”程建国觉得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签字的时候程建国的手居然有些发抖,孩子就要来了吗?程建国感觉有些紧张,想把刚才没点火的烟拿出来抽,又想到在医院里不能抽烟,就把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他在产房外感觉浑身难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时间仿佛特别的漫长,好象过了好久,抬头一看,时针还差一刻钟才到晚上八时。
南方的冬天入夜了还是有些冷,程建国双手紧了紧衣服,把手抱在胸前。想找人问情况怎么样了,看了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他忍不住又来回的踱步,这是他的一个习惯,遇事的时候不停的踱步还有抽烟。
在焦急无助的等待中,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十点,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八十年代的钟声了。
许迎春的老家是北方农村的,家里人来一趟不容易。这么多年也就他俩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他俩结婚后的第二年春节回过一次娘家。坐了四天的火车,又转了一天的班车才到的县里,在县里找了个马车,折腾了半天,终于在半夜里回到了丈母娘家。
程建国对于那次回娘家印象极不好,在哪住了两后,又冲忙赶回单位上班。回一趟娘家,结果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还有北方的那种冷是他难以接受的。平时逢年过节寄些钱物就算是尽孝心了。
坐立不安的程建国觉得时间难熬极了。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说:“你是十六床许迎春的家属吧!现在情况是这样,你爱人有难产的征兆,现在要你签字确认,万一出现问题的时候是保大人还是小孩。”
程建国只觉得口干舌燥,有些说不出话来,颤抖地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文件,眼前一片模糊,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保大人的话签这里,保小孩的话签这。”护士用手指了指文件上两个签字的地方说。
大人小孩都是命啊!这种艰难的决择为什么偏偏让他做决定,经过一翻挣扎后,程建国决定保妻子。当他颤抖地签完字,只觉胸口一阵刺痛,他捂着胸口靠墙站着。
此时他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终于在快到零点的时候从产房中传出了婴儿的哭声,程建国的双眼也跟着湿润了,眼泪从眼角掉了下来。
1980年元旦的钟声准时的响起,产房里一片忙碌,因为许迎春肚子里还有一个婴儿,医生正在紧张的工作着。终于在零点八分的时候第二个婴儿也顺利出生了,发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许迎春因为产后失血过多,差点休克,好在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经验丰富,处理得当,大人和两个娃娃都平安无事。
当护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程建国的时候,他喜极而泣的拉着护士的手谢个不停。后来,为这事程建国俩口子还给医院送了面“医术精湛”的锦旗。、
这对双胞胎真会选时间出来,前后相差十几分钟,却属于不同的年代,哥哥抓住了七十年代的尾巴,弟弟赶上了八十年代的头班车。一个是70后,一个是80后,不过同一天生日的双胞胎。也许正是这样的不同,造就了他们不同的性格和命运。
程建国给两个孩子取名为哥哥程阳和弟弟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