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求败冷冰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被骂的狗血淋头，万海豪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对方的说话风格了。
别看林求败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做派，实际上，他只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关心自己。
万海豪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
这是他认真思考和推敲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
眼神或许可以骗人，可七旋剑首的骄傲，让林求败不屑使用任何虚与委蛇的手段。
经过两天的教学，万海豪已经隐约感觉到……
虽然林求败的态度并不好，但已经彻底放弃了夺舍自己的想法。
除此之外，林求败是个非常负责的人。
不看表情和语气，至少他没有拒绝回答学员们的任何问题。
想到这里，万海豪的视线落在膝间的长剑上，注意力慢慢集中。
他觉得自己在七旋剑道上，天赋还算不错。
这才第二天，就隐约能够察觉到一股不可视的灵性从眉心之中流淌出来，缓缓融入剑中。
这种进度，和绝大多数普通成员比较起来，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
要说这是名师出高徒，那也不太合适。
毕竟现在也就万海豪和朱涵易两个人把七旋剑道修炼到了这种程度。
仔细算下来，正好草庐学社和青莲学社一边一个。
“可惜了，燃哥有其他要紧事做，没时间也没精力专心修炼剑道。”
老实说，万海豪现在终于理解苏蔷薇的心情了。
他蛮想看林求败吃瘪的。
这两天里，万海豪幻想过许多次马燃一秒顿悟、眨眼进入剑道二境的情景。
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发生，林求败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可惜，昨天的七旋剑道教学结束之后，马燃就决定不再过来了。
以下是马燃的原话——
“剑一境和剑二境我已经吃透，得到了许多灵感。”
“不过……”
“按部就班的修炼，效率太低，费时费力。”
“我打算先把内气推上九段。”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不是寻常人，为什么非要走寻常路呢？
马燃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一念及此，万海豪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这一次，林求败只是淡淡地看向这边，没有直接骂醒自己。
“……”
所以说，自己终究是朽木，就算外表鲜亮，也还是会被放弃的吧？
万海豪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再次尝试集中注意力，却只觉得眉心皮肤一阵颤动，眼窝也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
他知道，这是灵性枯竭的征兆，自己需要休息了。
在这种状态下，勉强修炼七旋剑道，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倒可能导致境界退转，越练越废。
林求败语气平缓，眼神漠然：“只有懦夫，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一眼，似乎看透了万海豪的所有心路历程。
万海豪挠了挠头。
明显是误会了呀……
对方没有骂醒自己，是因为自己今天修炼七旋剑道足够努力，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咬着腮帮子拼命，那不叫“超越极限”，那叫自毁前程。
七旋剑道玄奥神秘，用马燃的话说，它入门难，中间难，结尾更难。
即便如此，它也是依托于物质世界存在的，和锻炼身体一样，也要讲究基本法。
适度锻炼，可以强身健体，过度锻炼，会导致肌肉拉伤、脏器受损甚至是功能性衰竭。
这么看来，林求败不提醒，反倒是一种关心。
万海豪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自己这不是懦夫，只是心思细腻，对外界反应比较敏感。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这种人，在林求败眼里，不就是怯懦吗？
苦笑了两声，万海豪将长剑入鞘，正准备开始修炼内气，有些欠扁的少年音骤然在耳畔响起。
“光说不练，假把式！”
吴敌嗓门很大，声音洪亮，一开口就把所有学员的注意力都吸了过来。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求败：“老黄说你很强。”
“他说，跟着你修炼七旋剑道，比单纯走黑岩武道更有前途。”
“可是我不信！”
“我要试一试。”
“做我的老师，你够资格吗？”
听到这里，万海豪那点尴尬情绪瞬间散尽。
他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可草庐学社里也并不全都是正常人。
至少在头铁方面，万海豪愿称吴敌为最强！
当初在阜岚学社的时候，吴敌就是因为头铁，被人排挤，档案才被转到草庐学社这边来。
刚来草庐，就开始挑衅马燃，被暴揍了一顿之后才知道消停。
或许是因为安逸的太久了，太长时间没被人揍，浑身皮痒，吴敌现在又去招惹林求败……
没苏蔷薇的本事，却得了苏蔷薇的病。
一言一行都透着股作死的味道。
万海豪百思不得其解。
吴敌这小子是怎么活到初中毕业的？
不过……
林求败剑骸已损，剑魄也和万海豪的灵魂相互纠缠，融在一起。
理论上来说，他的实力，现在百不存一。
面对吴敌的挑衅，这位昔日的七旋剑首，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当万海豪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时候，林求败只是淡淡地看了吴敌一眼：“眼神不错。”
“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那么……”
“我出招了。”
语毕，他弹出右手，缓缓旋开五指。
电光火石一瞬间！
上百柄虚幻的飞剑凭空生成，笼罩方圆五百米的天空。
唰！唰！唰！唰……
万海豪只听到一真微不可查的轻响，觉得脖子一凉，滚烫的热风扑面而来。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一柄通体炽红的虚幻灵剑，正悬停在自己颈脖上。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万海豪觉得鼻翼之间，好像弥漫着一股烧热金属锭的味道。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柄灵剑不可能是真的，可感性却让他不敢动弹。
万海豪的潜意识在疯狂警告着他——别动！
好像只要一动，颈动脉就会被立刻割开，身首分离！
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这就是了！
吴敌挑衅林求败，全部同期学员一起买单。
耳畔传来了阵阵惊呼。
“握草！好快的剑！”
“刚才那话不是我说的！剑首你找错人了！”
“还兴‘连带制’的吗？”
“冤有头，债有主，剑首，你把吴敌打一顿就好，我们会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的！”
“好帅！我们能学会这招吗？”
看上去有些虚幻的炽红灵剑，将一众学员瞬间制住。
死亡的危机笼罩在众人心头。
面对这样的情况，能说出一句完整话的，都算是胆大包天的家伙了。
绝大多数学员，此刻额头冷汗直流。
他们就看到几柄血红色灵剑环绕在吴敌周身，不断打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嘭！
嘭！
嘭！……
数秒之后，灵剑消失无踪。
吴敌被揍得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放心，我有分寸，用的是剑脊。”
林求败说着话，似笑非笑地看向吴敌：“现在，我够资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