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砖街巷

  • 梨园秋
  • 叶声谷
  • 2213字
  • 2021-02-14 02:00:56

走进临安城,白鹏飞发现虽然北方已经民不聊生,江南的临安城里生活却还比较正常。

他看着街上行人,发现大多数人还是宋代的汉人打扮,不时也能看见一两个奇异打扮的人,一些是回回,有些则是色目人。

色目的意思是“诸色名目”,指申朝境内除原金国和南宋国土之外的人,其中包括许多黄种人,但打扮和汉人明显不同,所以一眼就能分辨。

路上偶尔还会走过几个留着大胡子,剃光头,两根小辫子盘在脑袋上的萧慎人。

这些萧慎人往往神态倨傲,还个个指挥着许多奴仆。

乔少山在走路时不小心和一个萧慎人大胖子擦身而过,那人一声冷哼,他的奴仆便直接过来对白鹏飞和乔少山拳打脚踢。

乔少山连忙捂着头求饶,白鹏飞只觉得意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两拳,心中火起,觉得十分耻辱,但一眼看到那些奴仆腰上都挎着弯刀,他也只能和乔少山一样捂着脑袋逃跑。

那几个奴仆只追了不远,就回去萧慎人面前邀功,两人才得以逃生,他们跑出一条街后都是累的,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白鹏飞回想刚才情形,这才觉得后怕。

申朝实行四等人制,萧慎人,色目人,辽金西夏地区的北方人,还有南方汉人社会待遇逐层下降。白鹏飞和乔少山虽然是北人,但在南方,一律当南方汉人对待,最是受歧视。

白鹏飞现在就是个汉人乞丐,刚才他如果反抗,人家真可能当街把他和乔少山砍死。

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潮,穿着一身乞丐服的白鹏飞忍不住握紧拳头。

这该死的世道!

他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否则前世他也不能从一无所有奋斗出一番成就,来到这个时空,他也不会允许自己一直被人歧视下去。

“鹏飞,你发呆做甚?”

看见白鹏飞呆呆站在路边,乔少山好奇问道。

白鹏飞转头,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突然展颜一笑,说道:

“走,咱们问路去。”

白鹏飞和乔少山一路询问砖街巷的位置,多数人一看到两人破烂的打扮就挥手驱赶,问了半天才在一个推水车的好心老人处得知了砖街巷的地点。

乔少山拔腿要去时,白鹏飞却拉住了他。

“先去弄点钱。”白鹏飞一天都因衣装破落被人驱赶,哪里还敢这样上门,他在衣服里摸了半天,找到了一枚玉佩。

他们在北方的戏班散伙时班主已经身无分文,只能拿出衣服和戏箱中的行头分给众人抵偿工钱。白罗汉和乔少山就分到了这块玉佩。

乔少山见了玉佩道:“这玉佩不是说好拿来抬身价吗?如何又当了?”

之前白罗汉和乔少山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卖玉佩,就是想留着这玉佩到南方装面子。白鹏飞却知道凭两人的名气也就能找个戏班跑龙套打杂,有无玉佩都没什么区别。如果他早穿越一点早就把玉佩卖了,换点衣服粮食,他的本尊也不至于冻死在临安城下。

乔少山想了半天,点头道:“你说的好像也对。”

于是两人先进了一家沽衣铺,把所有衣服卖掉,换来了两件内穿的干净凉衣,还有三十枚铜钱。

走出沽衣铺,两人一路飞奔,跑进路边一家澡堂子,花了二十文钱先泡暖了身子,又好好搓了一回泥,然后各自买来澡豆洗干净头发,还请了小二帮忙打辫。

洗去一身污垢后再看,白鹏飞发现乔少山虽然削瘦,但还真有副花脸的好架子,五官突出,肩宽背阔,还挺威武。

而白鹏飞对自己的长相就更满意了。

上辈子白鹏飞虽然姓白却是个小黑胖子,身高一米六出头,根本没享受过帅哥的待遇,如今往镜前一站,自己都看得呆了一下。

他现在的身高妥妥的一米八往上,身材修长健美,一张脸更是帅的有些过分。

两人整理好外貌,一同向最近的一家当铺走去。

他们扮成两个中了仙人跳被扒光衣服逃出来的富家子弟,声称要当了玉佩做车钱回家。

因为演技不错,当铺朝奉没有怀疑,为那玉佩开出了二两宝钞的价钱,朝奉一番书写,将两张一两的纸钞和当票都交在白鹏飞手中。

申朝是一个大额交易全用纸钞的年代,只有小额交易才用铜钱。

两张纸钞上都写着“一两”,白鹏飞知道这种纸钞每张可以兑十张一钱的小钞,一百张十文的毛票。

当然,这东西贬值飞快,真的拿去兑换铜钱,理论上一两宝钞能兑一千枚制钱,实际上能换到五百枚就不错了。

两人拿起二两钞票回到沽衣铺,各自买了身保暖衣服,然后先去一处小饭馆吃饱喝足了,这才到市集上称了一条猪腿,往砖街巷走去。

砖街巷在西湖东岸不远,一条小巷都是青砖铺地,这也是巷名的由来。

因为日久,巷子中的青砖多有破损,一路坑坑洼洼,还有些地方砖头下路都空了,踩下去便溅起一脚泥水。小巷两旁的明渠也有许多污物淤积,明显是长期无人清理。

白鹏飞看着两边房屋,心想这里也就勉强算是临安城里中产的水平。

跟着地址走到砖街巷左首第二家,只见那是个独门独户的二层小屋。

乔少山上去敲了几下门,便听屋内响起一阵下楼的脚步声,接着房门打开,一个妇女探出头来。

白鹏飞只见她约莫三十年纪模样周正,只是颧骨高耸,显得有些刻薄。

那女人打开门见是两个男子,有些警惕,便听乔少山问道:“这可是庄有顺的家么?”

见那妇人点头,白鹏飞怕乔少山说错话,连忙推开他上前,举起礼物道:“我们是高艺德的徒弟呀,庄师叔在家么?”

那妇人先是一愣,继而看清白鹏飞提着一条好肥的猪腿似是礼物,脸色瞬间开朗,她问道:“你们是高师兄的徒弟?”

白鹏飞笑道:“是呀是呀,我们是河北老家来的,我叫白鹏飞,他叫乔少山。我们南下临安,特意来找寻师叔。你可是庄师叔家的婶婶么?”

那妇人点头,白鹏飞连忙恭维道:“一向听闻婶婶模样周正,持家有方,果然名不虚传。”

那妇人听了不由开心,笑道:“五郎去戏班里做事,要晚些才回。”

白鹏飞问道:“婶娘如何称呼?”

“我娘家姓王。”庄王氏回答。

白鹏飞连忙说:“没事,我们进去等等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满脸堆笑往里走,拉了一下乔少山他才反应过来,两人连忙挤进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