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毁容

刘月虹有个远房表哥,18岁就当兵了,今年刚刚退伍在家,家里挖门盗洞地给找了个体面些的工作,在本市一家大型公司上班,算是安顿了下来。这表哥名叫牟华,快到30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月虹突然想起了他,便有心要给知云撮合。原本是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真的一拍即合。

月虹都不敢相信,知云竟真的看上了他表哥,牟华看上去有些呆头呆脑的,工资还没知云挣得多,虽然有些积蓄,但要把他配给知云,知云还是有些委屈了,可知云自打第一次见到牟华后就认定,他是个适合结婚的人。

没见过几次面,知云就给牟华改了名字,谐音为“木瓜”,至于为什么这么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木瓜生的肩宽背厚,身材高大,很有北方人特有的威武气势,10年的军人生活把他锻炼得十分结实,虽然已经退伍,可他身上依然有军人的风采,他平时不大爱吱声,有事了踏踏实实地去做,做的细致谨慎,也不计较得失。最重要的一点,他懂得体贴女人,每当知云来经期的时候,痛的瑟瑟发抖,他总会给她做些养生汤,平时也经常给她做些好吃的送去。这一来二去,竟让知云越来越放不下他,生活中处处离不开他。

这木瓜到底是个笨嘴笨舌的,知云几次暗示他,他都没看懂她的意思,后来是知云主动开口,问他愿不愿意娶她,这木瓜见知云这般问他,只是低头傻笑。

知云肯嫁他,不图别的,只图人好,母亲起初不大满意,可一想到女儿大了,没有再挑的余地,渐渐地接受了木瓜,开始尝试着喜欢他。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筹备,木瓜家的接亲队伍还算体面,有些气派,让街坊邻居看着像样,羡慕不已。梁冰雁可以风风光光地把女儿嫁出去是她半生的梦想,今日得以如愿,激动得泪珠翻滚。

天还未亮,林知云家里便来了好些亲戚,在造型师的手下,林知云换了另一幅模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美则美矣,但眼角眉梢紧锁,难掩淡淡哀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不知是什么样了?他真希望父亲也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又过了许久,来道贺的亲戚越来越多。谢樱华、刘月虹、周家和也已经赶来,霎时间,只见外面春光万里,清风拂面,诉说着春日的美好,见证着幸福的时刻。迎亲队伍早已挤进小区院子里,在一众穿着打扮相同的小伙子的簇拥下,一个极其精神的高大男生手捧玫瑰花束走在最前面,敲门迎亲,好不热闹。

婚礼很是圆满,在欢声笑语中,林知云匆匆走完了青春岁月,步入了人生的下一阶段。

为了给自己新娘一个完美的家,木瓜把自己的复原费全部花光,在市区买了一个90平米的房子,往后余生,他相信会与这个女人白头偕老。

刚结婚的那会儿,木瓜特别勤快,完全像一个保姆一样,几乎不用知云做家务活,每天知云下班后都能吃到热乎的饭菜,那时的她觉得幸福终于来向她报道了,能有这样的男人陪伴,能有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每天晚饭后,她都要依偎在木瓜宽厚的肩膀旁边,和他一起追剧,一起吃水果,一起聊天。

婚假结束后,她再上班时,所有人都说她容光焕发,就连走路时都会微笑。

没过多久,木瓜单位突然瘦身,很多员工都面临着被裁,木瓜由于人勤快没有被列入第一批裁员名单,但他原有的岗位也被撤销了,他只能沦落到给公司领导当司机。给领导当司机看似美差,但木瓜这种性格的人却不大适合,但他已经是有家的人了,怎能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先干着看吧。

木瓜的工作有变动,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间充裕,他每天下班都要很晚,领导随叫随到,不能有任何借口推托。这样的工作状态直接导致生活陷入紧张,知云下班本就很晚,一回到家,整个人都像散了架一样,动都不想动。

木瓜下班的时间经常比她还晚,两人也都不愿做晚饭,便经常是靠叫外卖或煮方便面对付。

知云婆婆发现了,有时会有意无意敲打知云说,她年轻那会儿,这都算的了什么啊?你们年轻人啊吃一点苦就叫苦连天的,人家谁家谁家的儿媳妇啊天天变着样的给老公做好吃的,也没天天叫外卖、煮方便面的,这过日子啊得精打细算才行,像你们这大手大脚的哪能行啊?再说时间长了这身体也吃完了。

知云知道婆婆是嫌弃自己太懒,委屈了自己儿子。知云又不能顶撞她,毕竟那是木瓜的亲妈,他们母子的感情一向很好,自己如果出言不逊岂不影响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况且他们还是新婚期间,因为这点事就有摩擦岂不因小失大。

知云和樱华聊起这些家庭琐事的时候,樱华也是一肚子委屈,有事竟然会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樱华说那刘轩自打结婚以后就更加懒了,完全指望媳妇养他,什么都不做,他在家就是打游戏,完全是一个网虫,当时真是错看他了,早知结婚是这样的,当初真不应该跳进这个火坑。

知云比樱华幸福许多,虽然日子拮据些,至少木瓜待她很贴心,从未有过斥责,樱华第一次开始有些羡慕起知云来,能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比什么都强。

之后的一段时间,樱华有些变了,变得更爱打扮自己了。

一天下午,知云在宿舍休息一会儿,只听门咣的一声突然开了,吓得知云心惊肉跳。

“要死了!那么大动静干什么!不能轻点啊,魂都给你们两个吓飞了!”

没等知云骂完,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十分令人作呕。只见月虹脱着死猪一样的樱华,踉踉跄跄地往屋里挪动。

“知云,快来搭把手!她不行了,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月虹说话已经十分吃力。

知云知道樱华有酒量,但喝醉竟是头一次看到,况且又是这个样子。眼前的她哪里是以前舞台上那仙女一样的姑娘。酒气满身,头发凌乱,衣服裂开,一只鞋竟然不见踪影,嘴里还嘟囔个不停,不停乱抓,看人傻笑,没半刻消停。

“瞧你这德行!还像个老师吗!这得喝多少!和一帮啥人啊,咋就高兴成这样,没个轻重的,谁把她灌成这幅模样!”知云一边骂着一边帮她换衣裳。

月虹在一旁坐下赶紧喝了几口水,大喘着气对知云说:“没人灌她,是她自己把自己灌多了的,要不是大家拦着,今天估计就回不来了!得送医院了。”

“抽什么疯啊这是,一个已婚妇女,咋就这么轻易放纵自己,也怨不得刘轩动不动就和她吵。”

月虹道:“也许她心里苦吧,算了,还好平安无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知云上前摸了摸月虹的头发说:“月红,光顾着忙活她了,忘记问你了,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好的很,就喝了一瓶啤酒而已,人那么多,能有什么事,你可没看到,全场樱华一直都是焦点,所有人都听她一个人在说,我就负责吃东西了,樱华喝了最少七八瓶,一个劲儿地逞能,到最后拦都拦不住,喝完了还献唱来着呢。”

知云问道:“真够丢人的了,这大中午的,我能问问你们是和谁喝大酒去了吗?”

月虹道:“还能有谁?那个局长呗,上次艺术节,你见过面的,拉着樱华的手不放,就是他,也不知樱华是怎么搭上的,非要拉着我一起去,这不,我就跟着当陪衬去了吗。”

正说着,樱华犹如诈尸一样起身,没等下床,就哇的一下,吐了个稀里哗啦,肚子里的东西基本都吐干净了,只可怜这床帐,从里到外都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不时散发令人窒息的气味。

知云和月虹就像两个丫鬟一样,跑里跑外,忙活个汗流浃背,忙活到天黑才把屋子清理干净。

已经天黑了,月虹和知云商量着,樱华这幅模样可别让刘轩看到,万一闹出事来可就不好了。正说着,刘轩竟然真找上门来了,门口值班的吴婶子根本拦不住他。

那刘轩来到樱华的宿舍门口大喊大叫,一点不顾影响。樱华同宿舍的小艳说樱华可能在隔壁,刘轩便又跑到隔壁大闹。

“樱华!你出来,你别以为躲在宿舍里不吭声我就没办法了!你天天不回家算什么,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刘轩的敲门声越发急促,把隔壁宿舍的女教师都惊到了。知云没办法,不能由着他继续胡闹,便把门打开,让刘轩进来。

刘轩一见樱华躺在床上根本没醒,果然猜中,气愤至极,伸手就把桌子上的一杯热水朝樱华的脸上泼去。

只听樱华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她被热水烫醒,这水虽不是滚开的,但也有70多度,泼在脸上也是要灼伤的。

知云和月虹一声惊叫,一时间不知所措。屋子里乱成一团,只听见樱华抱着脸在那痛哭,知云忙去用毛巾打湿给她敷一下,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月虹吓得面色惨白,忙拿出手机去拨打120电话。

一片慌乱中,樱华再次被送进了医院,而这次入院后,樱华很久没再踏进过学校大门,第二次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等待她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樱华虽伤的不重,但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她被亲夫毁容,上一次是俩男争风吃醋校外大打出手,这一次又上演这一出,校长也是无可奈何。这是学校里的丑事,谁愿意抖出去,可这事不知被谁故意散播出去的,闹得沸沸扬扬,樱华这一次真的是没法呆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被开除时,大家再次出乎意料,谢樱华虽然是离开了学校,但她并不是被开除,而是因伤暂时请了长假。一个月后,樱华的调令来了,她被调到市里其他单位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可谁都没想到她也是个有神通的女人,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