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病危通知书下了三张。
陆陨双眼赤红,站在急救室的门外,拳头在墙上砸出一个又一个闷响。
刘淑清女士吓坏了,赶紧上去拉住他,“阿陨,不能打了,陆陨,儿子!真的不能再打了……”
她看着自己儿子绽开血肉的手,又想起还在急救室里的初迩,哭的不能自抑。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些不好的事就发生在他们家。
她真的是吓坏了,初迩的那个样子,真的好像会离开他们啊。
突然,陆陨跪在了急救室前。
这个让整个澜城权贵都仰望的男人,此刻扑通一声跪在急救室的门口,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他找到迩迩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她的手又白又冷,那一地的血却红的刺眼……
原来那就叫恐惧,那就叫害怕。
医生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差点崩溃,不敢去接,不敢签字。
他的迩迩一定和他一样害怕,他知道,她其实最怕疼了最怕离开他了,她只是习惯伪装而已。
他不疼她,她该怎么办啊。
只要老天能保佑他的迩迩安然无恙,别说下跪了,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震撼的一幕,重重的击在人的心上。
四周守着的保镖惊讶之余,立刻敬畏的把头低了下来,一眼都不敢抬头去看。
刘淑清女士震了好一会,捂着嘴别过了头,不忍心再看。
阿陨是她儿子,她清楚他的脾性,别说下跪了,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优秀年轻企业家的代表,让陆氏稳坐澜城企业龙头位置,把产业做到了全国,推到了国外。
他连向别人弯腰都没有过。
他的骄傲根本就不会允许他曲起他的膝盖,弯下他的脊梁,现在他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就跪在了这里。
一路上都是别人给他掌声,向他俯首称臣,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无助的让人心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心都揪着不敢放下。他们都明白,如果里面的太太出了一点事,那这位跪着的总裁是绝对不会让事情好好结束的。
那个人,凶多吉少。
宋时赶到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看第二眼。
“陆总,我们的人先一步在港口抓到了陆筠严,邢队长不知道,现在要带过来吗?”他走过去低声问。
上次陆总放了他,这次是绝对不会了。
他把太太害成了这样,真的死有余辜。
“别带过来,晦气。”陆陨看着手术室的门,想起了那天晚上,她不停地往他怀里缩,说她吓坏了,哭的那样难受。
那她这次呢,该有多害怕,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面对那样的畜生她该多害怕。
“给他全都来一遍,但是别越界,
我们不犯法,迩迩会担心的。”
他的声音像是刀尖上淬炼出来的寒冰,下一秒就能置人于死地,让人胆战心惊。
“明白。”
宋时应下,走远了才觉得好受些。
陆总虽然跪着,可他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只增不减,一样的让人信服,让人畏惧。
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他就在那跪着,刘淑清女士情绪不稳定犯了高血压,被陆振书带了回去。
医院的灯都陆续亮了起来,外边的月亮今晚上格外惨淡。
已经到了晚上,可是急救室的门紧闭不开。
陆陨满眼的血丝,看起来添了狼狈,可脊梁骨笔直得像一条线。
他都想好了,如果这个世界留不住他的迩迩,他就亲自去和死神抢人。这样,没抢过,他也能和迩迩一起走,迩迩就不会怕了。
他的迩迩,一定不能离开他。
突然,急救室的门开了。
陆陨的眼里瞬间有了光,他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紧紧抓住那个医生的手。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医生,我的妻子怎么样?”
那是一位中年医生,他有些如释重负的摘下自己的口罩,吐了口气,“陆总,您妻子成功为您生下一位小公主,恭喜……”
这台手术不容易啊,从上午到晚上,小公主没有事真的是太好了,不然他工作可能都会不保啊。
他小儿子今年要进那个私立幼儿园,得费不少钱呢。
“我问我妻子!我问你我的妻子怎么样了?”陆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揪住了医生的衣领,怒吼着。
医生吓得不行,这位陆总最在意的不应该就是孩子了吗?
他颤颤巍巍,“陆总,您妻子失血过多,孩子能生出来就是万幸,现在是……”
现在是保住一条命了,只不过,这辈子应该是离不开药了。
“你们为什么不保大人!”陆陨一拳头打了过去,像头发了疯的野兽。
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替他做这样的决定!
他冷静不了了,他满脑子都是他的迩迩。
“不不不……陆总,您妻子没有事,在手术过程中她有强烈的求生意识,只是生产中消耗了体力,还在昏迷当中,多加用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医生急忙解释,避重就轻,躲的远远的,生怕又殃及到自己。
他以为这样的家族,孩子一定会是最重要的,没想到,这位陆总竟然这么在意他的妻子。
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孩子一句。
陆陨喘着粗气,突然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无力地哭了起来,迩迩没有事……
可他还是让迩迩承受了这样的痛苦,为了这个孩子她折损了自己的半条命,她该多痛!
没有人敢看,全都低着头。
整个楼层,只有陆陨痛苦嘶哑的声音,月光照了下来,泄露了痛苦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