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辈子都在默默守护着，相爱不得相见。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远离了权力中心。

一个终身未娶。

一个终身未嫁。

龙奕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比起两人一起殉情的壮烈，龙奕辰更想与初心过着平凡的日子，细水长流，日久情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年。

最后的那一年，初心回了青龙国，回了早已人烟寂寥的将军府。

正是冬季，莲花池都结了冰。

初心恍惚间想起，墨一早已不在了。

她忆起了她、龙奕辰和墨一曾一起在莲花池捉鱼的情形。

她忆起了他们三人在假山处比武切磋的场景。

她忆起了墨一面对她的撒娇总是嘴硬心软的样子。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初心让仆人收拾了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和颜料。

她铺平了宣纸，拿起毛笔。

她好像已经很久不曾执笔作画了。

一笔一画，认真而专注。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梦，还是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梦中她的母后搂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她写字。

温柔而恬静，极有耐心。

可是自她记事后，母后对她从来不假辞色，甚至有时会偷偷打骂她，把怒气撒到她身上，还不许她告诉别人。

她身上时常会有伤痕，她告诉自己母后是有苦衷的，找了一万个理由给母后开脱。

她后来拜了世外高人为师，便只能偶尔会皇宫。

母后不愿意见自己，她那时也特别倔，就在母后的宫殿门口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才就悄悄离开。

再后来，因为始终见不到母后，她就没再回皇宫了。

她不知道什么才算是苦痛。

是小时候被母后打骂，身上总挂有伤痕是痛？

还是后来长大了被母后视若无睹、彻底抛弃是痛？

笔下一个个人物渐渐成形。

画累了，初心就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

所以她想回到这个带给自己最多温暖的地方。

那时她失忆，没有痛苦的过去，活得无忧无虑。

虽然说会有世家小姐不痛不痒地嘲讽几句，但没有人动真格的。

现在想想，倒觉得幼稚，她们也不过都是少时沉迷在爱情的醋缸里无法自拔的人儿。

如今她们都已结婚生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忆起这样一段过往。

初心用手帕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心里还是会有遗憾。

不能与龙奕辰相守，甚至没有再没有见过一面。

他的样子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恍惚间，初心好像看到了龙奕辰来了，他还是从前那般丰神俊朗的模样。

初心脸上展开了笑容，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求抱抱的样子。

她还是没等来期待中的抱抱，双臂无力地垂下。

衣袖褶皱露出的手臂上，三道伤疤格外明显。

她，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书桌上到处是散落的画卷。

除却最下面的两幅是墨一和朱雀国皇后，上面的一幅一幅全是龙奕辰。

坐着的，站着的，受伤躺着的。

身着铠甲的，身着常服的，身着官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