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祝青青搔了搔自己的头,及腰的大波浪鬈发已经油得发腻。迎面走来的男男女女都会保持注视五秒钟以上,她则继续面不改色地往目的地走去,左手纸盒装的清汤米线加醋加香菜,右手塑料袋里装了橘子、薯片、乡巴佬密封鸡翅等若干。
感觉向着宿舍的路都是弯的。
果然睡多了。
她心里暗暗发誓,今天晚上一定两点以前上床,上床一定不玩手机!接着用右手艰难地拿出手机,鼓着肱二头肌举起来看,咦了一声。
“哈,居然更新了,爽!晚上又有的看了!”
三秒钟前的誓言就这么阵亡了。
回到宿舍,同为大三的舍友俞悦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连祝青青进门都没反应,直到闻到香气才大叫:“啊!瞒着我去买米线!也不给我带个!”
祝青青没好气地举举右手:“怎么带?用头顶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塑料袋还能左一碗右一碗!”俞悦捶胸顿足。
瞥了眼俞悦的电脑屏幕,祝青青放下米线后,淡定地说:“你的女枪死了。”
“啊!死了?居然草丛里埋伏我!”俞悦立刻转移视线,狂拍着键盘。
祝青青摇摇头,去了厕所洗手,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暗黄发黑的脸,无神的双眼挂着两个大眼袋,要多像鬼有多像鬼。她习以为常地撇撇嘴,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吃米线,双眼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正放着《极度深寒》,一部惊悚怪物片。
吸溜,吸溜……
俞悦受不了了:“素质!别勾引我,我一天没吃饭啊!”
“我也没。”继续吸溜。
“轻点,我口水流你碗里啦!”
“正好咸了,来,流点儿拌拌。”
“你太恶心了!”俞悦继续操作游戏人物,过了会儿忽然问,“今天星期几?”
“不知道,我看看。”一瞅,“哦,周三。”
“明天冯娘娘的课啊,你去不去上?”
无神的双眼瞅瞅。
俞悦点头:“懂了。”半晌忽然感叹,“太堕落了!今年是何年啊!”
“嗯,有种今晚十二点前睡觉。”
都沉默了。
傍晚,宿舍剩下的房客,两个大二的小姑娘自习回来,看到某两人,见怪不怪:“姐姐们,你们又一天没出门啊?”
“……”不作声。
“你们会老的,会丑的,皮肤会差的,会死得快的!”学妹甲镜子同学痛心疾首状。
继续沉默。
“我去跑步了。”学妹乙燕子同学戴上耳机,换了一身运动装就往外走,开门前回头问,“宅女们,一起?”
还是沉默。
“你们会胖的,会长痔疮的!”早已习以为常的某人幽幽长叹,出去了。
剩下三人在宿舍,相顾无言,时不时出现一些游戏声效,比如“×××又超神了”和“你被×××击杀了”,还伴随着祝青青和俞悦此起彼伏的惨叫。
熄灯后两位学妹上床睡觉,剩余两人仿佛对熄灯毫无知觉,学校不断网不断电就是关大灯,两人熄灯后手一伸就开了台灯,N瓦的飞利浦,瞬间亮如白昼,两人继续玩游戏。
“我饿了。”俞悦盯着电脑喃喃自语。
“给。”一个提拉米苏派递过去,又给自己拿了个好丽友,两人一人叼了一个,下了游戏各干各的。
“我去,这电影敢更傻×一点吗?”祝青青崩溃状。
俞悦探头来看:“啥,你还看‘暮光’?你敢更傻×一点吗?”
“我就随手一点……”
夜深人静嘀嘀咕咕,两人时不时吐槽,转眼就到了凌晨两点半。
“她们估计睡熟了,我冲个澡先。”祝青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路过床边才发现自己床上空荡荡的,“哎哟我去,我白天晒的被子还在露台上!”
“啊哈哈!白痴!”俞悦邪恶地笑,拿出浴巾秒速把自己扒光冲进了浴室。
“瞬间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祝青青站在床和门的中间,纠结着是将就睡一晚,还是跑个两层楼去露台上拿被子,“黑灯瞎火的,我这是要摸黑吗?”
“去吧,没事的。”哗啦啦的水声中,俞悦洗得很开心,“就你那副样子鬼见了都吓死,晚上可冷了,不盖被子可不行。”
祝青青一跺脚,咬着牙夺门而出。
所谓熄灯,不仅宿舍大灯熄了,走廊灯也一盏不剩,唯独楼梯口“安全通道”四个字闪着半死不活的绿光。由于经常出现白天扔地下室洗衣房的衣服到半夜才想起来之类的事情,所以祝青青对于摸黑在外面游荡可谓轻车熟路,她趿拉着拖鞋沿着楼梯往上走,路过七楼,直达露台。
刚过中秋,月色明亮,位于山间的学校,夜晚的气氛总是有那么几分鬼气森森。一阵冷风刮过,祝青青收紧了外套,赶紧伸手扯下被子,却在扯下被子的下一秒惊得舌头发直。
“哎哟我去!”被子后面站着个人!
全身僵直的祝青青和一直站着不动的神秘人形物体对视半晌,直到她能从这黑影的脸上看出一点属于眼睛的闪光时,两个更可疑的东西出现在眼睛下方。
那不是牙吧?
这是什么品种啊……
“不好意思,”一个嘶哑的声音轻声道,“我真是饿极了。”
会说人话啊!祝青青僵直的舌头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她惊恐地看着黑影慢慢走近,抱着棉被的双手都在颤抖:“我……我有……好丽友……派……啊!”
黑影猛地扑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大叫一声,棉被往前一扔就盖住了黑影的头!她绝对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个张开双臂的姿势是拥抱!
扔了棉被转头就跑的某人当然没有看到那棉被在碰到黑影的刹那就成了碎片,两步路的工夫,她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掰回来,那高瘦黑影以一种非礼的姿态探头就往她颈窝伸去!
“我……”祝青青很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眼角滑下一滴凄美的泪,可全身从脖子处传来的麻痹感将她的千言万语化为一个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