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年快乐!

原来,越贵妃的父亲去世,陛下顾及到她这几日必定伤痛,便让太子也尽几日晚辈的孝道,以表哀思。可他公然在长信殿内听曲儿赏舞,又喝得酩酊大醉,言辞中对先祖及陛下多有不敬,甚至有些话不堪入耳。正巧陛下到东宫来赏花散心,听到里边的动静,一时气得不行,吩咐蒙挚封闭东宫后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无奈蒙挚只有口谕,前来询问的人又太多了,蒙挚解释得口干舌燥也无济于事,最后被逼得急了,直接悄无声息地躲到靖王府去了。

萧景琰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这也太不像话了!就算是民间晚辈守孝,也没有这样的,更何况是太子!”

我自然而然地将我身边的几本书递给梅长苏:“虽说他碍于身份,无法给母亲的家人好好尽一尽孝道,但陛下已经对他很宽容了,只让他在七天内严禁歌舞、大设宴席,偶尔帮着越贵妃祭奠家人即可,结果才两天他就坚持不住了,可见他对长辈……”

萧景琰不屑地翻个白眼:“哼,看来他这个太子也是当不长了。”

梅长苏一边整理书架,一边对萧景琰说:“虽然陛下处置得重了些,但仍没有废黜的意思,殿下可明白我的意思?”

萧景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然明白。

刚刚一直插不上话的蒙挚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话说回来,我有好几次向陛下明发谕旨,但是都被那个高湛给打断了!”

梅长苏故意将书翻得很大声:“但是你得备一份厚礼,好好感谢这位高公公。”

蒙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什、什么,我谢谢他?”

我无奈地扶额:“蒙大统领,最明白陛下心思的人既不是皇后和越贵妃,也不是太子和誉王,而是这位高公公。若他没有机敏的反应、准确的判断,如何能在陛下左右侍奉多年却又恩宠不减呢?你第一次恳请陛下明发谕旨的时候,高公公没有打断你,但是陛下也没有理会你。这说明陛下当时并没有拿定主意,他担心处置得过重便无法挽回了。”

蒙挚还是一脸懵:“这、这什么意思啊?我、我是个粗人,听不大明白。”

我、萧景琰和梅长苏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随后梅长苏不再整理书架,转而坐在萧景琰旁边,顺带接过我的话头:“若皇上真应你所请,由中枢朝格明发谕旨,幽闭太子,那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管找什么理由,都不会是个小罪过。如今太子已被罚闭宫自省,如果再来这么一遭,不废也得废了。你几次三番恳请陛下明发这道谕旨,几乎算是废黜太子的诏书了!”

蒙挚慌了:“我、我没这个意思啊!我没这个意思啊!”

梅长苏及时拦住蒙挚的话头:“我们当然知道你只是想更方便地接管东宫,这个道理我们明白,高湛明白,皇上也明白。所以他并没有动怒,也没有理会你。但是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他,按照他多疑的性格,你说他会怎么想?”

蒙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高深莫测地问梅长苏:“先生的意思是?”

梅长苏和萧景琰默契地对视一眼后,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对蒙挚说:“听说内监被杀一案,誉王进宫给你求过情。那么在陛下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怀疑你偏向誉王,而在这个时候,你又极力请求明发谕旨,置太子于死地,确实不妥。”

我接过萧景琰的话头,对蒙挚说:“皇上这个急事缓办的心思,高湛看得很明白,所以他几次拦住了你的话头,那完全是一份好意。蒙大统领,难道你不该谢谢他吗?”

蒙挚恍然大悟:“哦,要的要的,我真该好好谢谢他呢!”

梅长苏轻轻点头:“所谓伴君如伴虎,他能够担当总管之职这么多年,必定聪明过人。如今他愿结善缘,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蒙挚一拍大腿:“哎呀,我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梅长苏慢悠悠地开口:“静观其变。”

萧景琰有些疑惑地开口:“静观其变?苏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推波助澜,而是顺其自然?”

梅长苏微微点头:“正是,就当我们从未涉入党争,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这个时候谁添乱谁倒霉。”

听到“添乱”二字,我差点没笑出声来:“我看誉王他忍不住不添乱吧?”

四人笑了会儿后,梅长苏才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陛下喜欢静,谁能静得下来,他就会偏向谁。其实后宫的情形,也是如此。”

萧景琰自信满满地开口:“苏先生放心,我母妃应该算是宫里最静得下来的人了。”

“静妃娘娘聪慧过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梅长苏赞许地点点头,转而对蒙挚说,“好了,蒙大统领,你失踪的时间够久的了,也不能总是躲着,该出去露个面了,有什么事稍后再议吧。”

蒙挚“嗯”了一声,并未多言。而萧景琰见状,跟梅长苏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离开了,只是我刚刚跟蒙挚说《翔地记》的时候,差点被他发现了端倪,所幸我们仨糊弄了过去,他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俩走后。

我担忧地问梅长苏:“林殊哥哥,你说蒙大哥他,能把《翔地记》拿回来吗?”

“现在静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翔地记》是否能顺利拿回来,我已经无所谓了,更何况蒙大哥引起景琰的怀疑之后,他也会把你搬出来的。只是那本书你也喜欢得紧,就算我不看,我也得给你留着不是?”

“拿不回来我就重新买一本,又不是只有这一本《翔地记》了。”

“你这丫头啊,要是性子再张扬一些,或者说你只要说一句‘愿意’、‘想要’,有许多事就成了。”

梅长苏无奈地摇着头走了,独留我一人,望着院中景象出神。

真的有一些事情不需要任何契机或者筹划,只需要遵从本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