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全面平乱

如何解决郑伦的事情议定了,众人心下稍安,开始享用成和带来的酒菜。司马尚等人的到来,使得成和事先带过来的酒菜有些不够,中间他又返回客栈再加些菜来。

因为明天就是所有布置收尾的关键时刻,众人也没有饮多少酒,在翁仲的安排下,约定好明天一起去迎接大营的军兵,便各自安歇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除了莫山和两名亲兵以外,众人都悄悄的来到村口,骑着司马尚带来的战马,一路驰骋来到山口等待大营派来的援兵。

众人堪堪赶到,就见五里外的平原上,如同刮起了一阵红色卷云般,飞驰来了一支马队。这正是云中大营里的骑兵。

骑兵们飞驰到了近前,领头的一个精练的汉子跳下马来,向司马尚施礼道:“司马将军,千夫长良宏奉上将军令,率马队一千先行前来,一千步卒随后赶到。请将军下令!”

司马尚端坐马上,对骑兵赶来的速度极为满意:“你们来的正好,吩咐下去,所有人跟随本将行事,速度一定要快!”

“诺!”良宏应完便回归本队,指挥手下的一千人跟随司马尚行动。

赵军的骑兵本就是训练有素,大营的骑兵更是长期与匈奴的作战中锻炼出来的精锐。半个时辰不到,一千骑兵先后拿下来两处郑伦安排于废弃山村的营地。由于赵军行动极快,两处营地里的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缴械控制了起来,竟然一个也没能逃脱。

一个时辰后,赵军押后的步卒在另一名千夫长赵平的率领下终于赶到。司马尚命令除了留下来看管俘虏的五百让你外,其余悉数换上缴获来的民夫的衣服,伪装成郑伦的人推着粮车向莫家村进发。而之前到来的一千马队则运动到离村五里的地方驻扎候命。

当天光大亮,市集里重新恢复热闹景象的时候,莫家村开进来足有百辆粮车。眼尖的人会发现,这次运粮的车队与以往不同。所有的车队不再直接进入到粮商的府邸,而是停在了各条小路上。又过了一会,突然听到有人下令,所有押韵粮车的人纷纷从车上抽出了隐藏起来的兵刃。更有一队人拿着兵器涌入了熙来客栈。又过了片刻,七八个衣衫不整的人被从客栈里灰头土脸的押了出来。

当一切恢复了平静的时候,几匹战马缓缓地进入了村子,端坐的正是司马尚、翁仲等人,连莫林也在赵军清剿营地时汇合在一起,跟随而来。见到被押解出来的人,司马尚满意地对前来施礼的大汉道:“赵平,干的不错,派几个人把这些人立刻送往大营,严加拷问不得走脱。其余的步卒留下,继续封锁全村,等我号令!”

“诺!”赵平朗声应道,随即吩咐了一支百人的小队,将那群被押解出来的人,再次的捆扎仔细之后,押出村去。等到隐于村外的一千骑兵全数进村的时候,终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

“翁先生,幸不辱命!”一日未见的坤成和巴统带着一众蜀来坊的好手从熙来客栈走了出来。他们是仔细确认过没有遗漏的可疑人员后,才最后离开的。

翁仲连忙跳下马来,施礼道:“两位兄长,各位兄弟们辛苦了!此番能平顺渡过危机,要给你们记上一功的!”接着向众人引见副将司马尚。

司马尚等人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见到坤成和巴统都是格外的高兴。司马尚向坤成一抱拳:“早就耳闻坤成兄弟武艺超群,曾手刃贼首。早就有心结识,今日才方得一见啊!”

坤成本就不擅言辞,兼之知道司马尚是自己向往的云中大营的副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迥然下只好抱拳道:“将军谬赞了!”之后便语塞无言了。

翁仲见气氛有些尴尬,忙上前打圆场道:“司马将军,坤兄和巴兄能够出现,足以证明此间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不如咱们一同到公所里叙谈如何?”

不料司马尚却圆眼一瞪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这赵兵足以控制局势?咱们不该高枕无忧的喝顿庆功酒吗?”

翁仲笑道:“将军冤煞小仲了,我哪敢轻视赵军实力啊?”

“这就对了嘛!我看咱也别找地方了,都到门口了,咱们就在这熙来客栈摆上一桌庆功宴吧!”司马尚说罢,也不理众人反应,迈开步子就往里走,嘴里还嘟囔着,“让我也来感受一下成和那小子这几天的神仙日子!”

“司马兄,不怕你眼馋,这熙来客栈真算是个好去处呢,”成和赶忙跟上,仿佛故意卖弄一般给司马尚如数家珍的絮叨客栈里的美食,惹得司马尚不断地用眼神来发泄他的不满。

翁仲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进入了客栈。巴统本欲带人离开,在翁仲的挽留下,也只好把手下打发回蜀来坊之后,跟随众人一起来到成和居住的卧房。进房之后,翁仲让莫凌派人去请莫庄、莫山和余下的两位亲兵。

此刻,房内可算是人才济济,众星云集。客栈掌柜莫凌拿出来最好的酒菜招待众人。一阵推杯换盏,众英雄共同热议着这几日的惊心动魄。每每说到精彩处,总会引起一阵大笑和欢呼。

突然,莫凌从门外进来,表情复杂的对众人道:“外面有人想见翁先生。”

众人不由得一惊,屋子里该来的都来了,屋外的这个人会是谁呢?猛然间,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郑伦。

“翁先生好手笔,郑伦佩服!”一个声音从屋外飘来,紧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只见此人头扎纶巾,身穿素白长袍,微显白皙的面庞上,三缕须髯随着他的走动而缓缓拂动着。此人风度儒雅,如果不是他自报家门,定会被人认为是哪家私塾里走出的教书先生。

郑伦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警觉,都在用冷冷的眼神望着他,生怕他会再出什么花招。

郑伦看出了众人面色不善,也不以为意。冲着翁仲深躬一揖道:“翁先生,在下有礼了!可愿接受在下相邀,登山一游?”

“仲兄不可,谁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林毕竟是孩子,数他最沉不住气,脱口嚷道。

“如果在下没有料错,这位小兄弟一定是莫林吧?英雄出少年,果是不凡!”郑伦仍是那般儒士风范,夸完莫林接着对众人道,“诸位已经剪除我的羽翼,连我大秦的寒冰剑士都被你们俘虏了去,难道还怕我这一介布衣不成?”

“既然前辈相邀,翁仲焉有不去之理?”翁仲微笑着站起身来,按下了一旁想要继续阻止的莫林道,“诸位稍坐,我去去便来。”说罢走出座位,伸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辈请!”

郑伦哈哈大笑道:“好!翁先生果然爽快!我们走!”

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客栈,向村外的一处高山登去。郑伦虽是儒士,但脚力并不迟缓,领头登上了山顶。举目望去,丘壑纵横尽收眼底。

“九月了,又是个季节变换的月份了。转眼就该到寒冬了。”郑伦负手而立,幽幽地道。

“正是如此,寒冬过后又是阳春,更是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四时兴替,万物循环不外如是。”翁仲来到郑伦的身侧回应道。

“翁先生,这大争之世也更是能人辈出之世,此番郑某是输的心服口服,”郑伦叹道,“虽然曾经对翁先生有所耳闻,但怎么没想到以我纵横多年,仍会栽在你这个娃娃手里。”

“是前辈轻敌了。”翁仲笑道。

“轻敌是有的,但也的确很佩服你的智计,绝不输我年轻的时候,你现在缺的只是这岁月的历练而已。”郑伦缓缓道。

“前辈过奖了,”翁仲突然很喜欢郑伦这种洒脱的性格,如果不是对手,到很是一个可以畅谈的老友,“只不知此番失败,前辈今后将如何打算?”

“自然是闲云野鹤、云游天下。”

“前辈不回秦国了?”

“从吕不韦派我出来行事,我就已经告知他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筹谋,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将隐居山野。”从郑伦直呼吕不韦而不是吕相,翁仲深深的体会到郑伦应是觉察到吕不韦拿他做棋子的险恶用意,决定跟吕不韦彻底划清界限的心情。

“前辈欲往何处?可否送你一程?”翁仲问道。

“天地纵横,四海为家,哪里都是郑某的容身之处。你我既是棋逢对手,焉有相送之理?也许日后有缘还会相见。走了!”说完,郑伦便施施然离开了山顶。

翁仲呆呆地望着下山的郑伦身影逐渐地缩小成一个白点,最终消失不见。大争之世,何人不是身处棋局,谁人又不是棋子?不消说郑伦是吕不韦的棋子,就算是吕不韦又岂不是自己和秦王博弈的棋子呢?

“仲兄!”翁仲正想的出神,莫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翁仲回过头去,只见一众人等都跟随着莫林的脚步向山顶攀来。

“小仲,大家都很担心你,就都跟来了。”成和见只有翁仲一人,奇怪的问道,“郑伦他人呢?”

“他走了,从此天下再也没有吕不韦谋士郑伦这个人了!”翁仲有些怅然若失地道。

“穷途末路,英雄垂暮,不外如是!”成和若有所悟地道。

又过了两天,莫家村内的清算全部结束。四大粮商所储存的军粮被全数收缴,各大主事被明令禁止进入赵国经商。

这段风波终于在几日内得以终结,司马尚与成和将回大营复命,翁仲与二人在村口依依惜别。

连日来的朝夕相处,让成和舍不得离开翁仲这个足智多谋的青年,临到分别时格外的伤心。“小仲,不要送了,如果愿意的话,就来大营找为兄。”

“兄长放心,如果能脱得开身,我一定大营去见识一下。到时候给你们带最好的酒。”翁仲心里也是不忍,但是脸上还在挂着微笑。

“等等我!”突然巴厷牵着马来到了众人面前。

“巴兄,你这是意欲何往啊?”成和奇怪地问道。

巴厷用下巴朝边上的司马尚一扬,哈哈哈大笑道:“司马将军可是答应过我,要跟我今后商量铜铁买卖的事,我不趁着现在你们都没忘了这事,赶紧去大营一趟,还更待何时啊?”

司马尚苦笑着道:“巴主事,你可真是,骨子里就是个商人!”接着道,“时候不早,咱们走吧!小仲,后会有期!”言罢翻身上了战马。

成和知道司马尚急着回去复命,也跨上马背,向翁仲拱手道:“小仲,来日方长,切不可埋没了自己的才能!”

“小仲,接下来的路,巴某替你送送他们吧!”巴厷也笑着上了战马。

三个人齐打战马,就在翁仲的注视下,越跑越远,在一阵说笑声中离开了这一片宁静而又不平凡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