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调兵遣将

老军们被老村长领着离开,村公所的大堂里只剩下了一众青年人。这里属坤成最为年长,也不过就是二十四五岁,其他的人年龄更小,最小的莫林还不到十六岁。可是在同仇敌忾面前,这些本该稚嫩的脸上显露出来的全然是无畏和崇敬。他们是面对危险而无畏,是为翁仲的激励和筹谋而崇敬。

望着一众老人或矫健或蹒跚地离去,偌大的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曾经围坐在老人们膝边的孩子们成了这里的主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翁仲,仿似等待着统帅的检阅。一时间竟使得他有了一种恍如时代变更的感觉。

曾经的峥嵘岁月里,老军们用他们的英勇和热血护卫着国土的完整和国人的尊严。几十年的磨砺,使得这些曾经的热血男儿逐渐凋零,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曾经的老军们使命已经结束,但他们不屈的精神依然传承下来。

如今虽然身处这原本平静的小山村里,眼前汇聚的年轻一代正如山林里生长的劲草,不断的展露出头角。虽然仍属稚嫩,虽然仍然迷茫,但是从长辈们身上继承的热血依然滚烫。老人们的大幕已然缓缓垂下,但是他们的好戏正要开场。这代表着新时代未来的年轻一辈,即将在历史的长河中书写下属于自己的华丽的篇章。

如今这战国之世,纷乱不休。阳谋阴谋里,无论是家国、土地还是王权,都无人能预料最终结局如何。这大争之世正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天下万事皆如这汪洋中的舢板,随波逐流至不知何处为彼岸的远方。而身处这其中的每一个人,无法抵挡住大势的洪流,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命运操控在自己手中。只有创造属于自己的命运,只有在这人世间留下属于自己的精彩。

“小仲,俺爹走了,那些平时翘个胡子就让我们不敢造次的老家伙们也走了,”莫庄的声音传进耳朵,将翁仲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现在你才是我们的头儿,刚才老头子们可把指挥权交给你了。你就接着说吧,让俺们干啥,保证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是啊,翁先生,你现在就是我们这群人的统帅。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我们村剩下的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死难的兄弟报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就下令吧!”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早已经让坤成对翁仲佩服的五体投地,把他视为了自己报仇的唯一希望。这回他从坪山村带来了仅剩的十几个好手,都是在上次遭袭时碰巧没在村子里的人。虽说人数不多,可也个顶个都十里挑一的高手。

“就是就是,仲兄,没有那帮老家伙在,你这也别拘谨了,就当一回将军,给俺们发将令吧,让俺们也先过过当兵的瘾!俺这打小就想从军,可莫老爹横竖挡着不让,这可把我闲出个鸟来了!”莫林的一席话顿时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翁仲听到也不觉莞尔,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莫林的,自从几年前两人比武之后,莫林就对自己尊敬莫名,亲如兄长一般,平日里对自己打心眼里毕恭毕敬,偶尔去山里疯跑,打到了野味也总是先拿给自己。

其实,莫林不仅人机灵,其他各方面的天赋都是极高的。几年之间,翁仲不只教给他武艺,还会教他一些跟踪、潜伏、警戒的机巧,他基本上就是一学就会,甚至是偶尔还能提出些自己的见解来跟翁仲切磋。虽然有些东西过于离经叛道,但是大部分竟然还是有道理的。

几年时间过去,莫林虽然基本还像以前那样不总出现在山里,但是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疯跑的少年。每次出村,翁仲都交给他一些任务,让他完成的同时来研习自己交给他的技能。就这样,莫林对山里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轻身功夫、追踪潜伏更是不在话下。

但翁仲也知道,虽然莫林的武功已经佼佼,但是毕竟还没有过实战经验,即将面临的战场,必将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容不得任何的麻痹大意,必须让他这个总喜欢搞些恶作剧的小子,一点点的进入紧张状态,于是假意板起脸来道:“老人家们将为我们保障战备物资和后方平稳,此处莫家村的主战场布置就由我们来完成。既然莫林方才如此说话,那第一支将令就颁给你!”

听到翁仲第一个点到了自己,莫林一步蹦到大堂中央,装模作样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喊道:“莫林参见大将军!”众少年又是一阵大笑。

翁仲伸手扶起了莫林,整了整他胸前的衣襟,敛起了笑容,正色道:“莫林,我命你带领五十人,要在七日之内到我们预先设定的贼人突袭地附近的树顶搭建可供百人藏身的木巢,还要在村口的这一片林间树干上涂满火油。不得有误!”

“得令嘞!”莫林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莫林,不得玩闹!”翁仲轻声呵斥了一句,接着板起脸来,朝着一群兄弟肃然道,“各位兄弟,这次除贼行动虽然不是两军对垒,但对我们来说却是第一次经历的战场,必须要随时保持警觉,容不得任何的松懈大意!因此,我需要大家能够从现在这一刻起就把精神绷紧了,否则,在任何一个环节上有所疏忽,都有可能会造成满盘皆输!非但无法给亲人报仇,甚至连我们自己都要搭进去,众位可否明白?”翁仲此言一出,众人皆肃然应诺。

“仲兄,刚才是我儿戏了,”莫林知道这是翁仲说的对,在对众人说的同时,也在点醒自己,便觉得刚才如此玩闹实属不该,不由得严肃起来,拱手道,“小弟既已领命,定会在约定时间内完成所有布置,绝无疏漏!”

翁仲深知莫林的心性,只要是他认真的做事,就可以完全放心的,不必再行叮嘱,接着对莫庄道:“庄兄,你带领五十名身强力壮者于村内进行布置,其一要在仓库周边的场院周围挖好壕沟灌满满火油;其二要在我以前居住的小院内搭建临时帐篷,最后几天也要把村里的老弱妇孺转移过去。”

“得令,小仲放心,大哥定不辱命!”莫庄起身高声应道。翁仲对这位兄长极为信任,虽然他不像莫林那样灵活,但确实稳妥异常,只要接到指令必是照办无疑,绝不会出现一点纰漏。

“好!大哥做事我放心!”翁仲接着面向坤成问道,“坤成大哥,你曾经在军营待过,可会挑选近战厮杀之人?”

“嗯,我在云中大营待过四年。虽说不会像将军们一样排兵布阵,但是对眼下各村派来的好手擅长什么,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坤成知道,不管将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最终想要除贼务尽,还是需要众人拼杀才行。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换来全胜的战绩,也必须众人各擅所长,密切配合才能做到。自己的军旅经验恰好可在此时派上用场。翁仲能选自己来做这件事也足见他有洞察人心的识人之才。也不由得更加佩服翁仲的识人之才。

“大哥,明天开始要留意考较一下所有这些习武之人,把他们的长处和能力报给我。”翁仲吩咐道。

“这个没问题,我会按照之前在军营里的方式把他们的能耐列个条陈出来,给我三天时间,定会交付于你。”坤成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样最好!另外,坤成大哥,”翁仲最喜欢坤成这种曾经在军旅里磨练出的干脆利落,接着嘱咐道,“你可以利用选人的机会,把队伍拉到村外,以离村口十里为限,做扇面警戒,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任何贼人的细作渗透进来。”

“翁仲兄弟放心,俺之前在军营里也做过警戒,知道该如何应对,保证一只苍蝇也放不进来。”坤成拍着胸脯,大声地答应下来。

随着一系列的调兵遣将,翁仲逐渐把一直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战斗意图一步步的勾勒出来。他也的确知人善用,此番布置,有了莫林的机敏,莫庄的稳重,坤成的干练,此战功成的希望就已经过半了。眼下众人已经气势如虹,最后的几天再详加布置,胜算就更大了。

“各位兄弟,此仗关乎到我们这片大山能否长享太平。眼下的各方布置更是打好这一仗的关键。小仲拜托大家定要同心协力,不可大意,”翁仲环顾了一下四周坐的各位乡丁,坚定不移地道,“为了让贼人无法探听我们的虚实,所有地一切布置必须要在夜间秘密进行,不得走漏风声。我们以七日为限,必须要在约定的时间完成所有部署。诸位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众人知道最后的决战终于即将到来,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渴望还有一丝期待,异口同声的回答起来。

“那好,各位抓紧回去休息,明日开始准备!”“诺!”众人又是一阵山呼。

当夜,翁仲把莫庄、莫林和坤成留下,针对种种细节又继续商谈了几个时辰,其余众人分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