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在剩下的两名百夫长的护佑下落荒而逃,刚到村口却发现来时的树林也着起了大火,烈烈的火焰如一道火墙阻断了退路。而身后,箭雨仍然下个不停,一队百余人的武士追击而来。
在火光映衬中,这支队伍哪里还是印象里的村夫,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士,更像是从地狱里赶来索命的恶鬼。当先是两排长矛手,相互交替着见人便刺。身后跟着的是持剑武士,只要见到有人被刺倒,立刻两三个人一齐上前结果了性命,一路杀来竟是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而领头的大汉更是左手短矛,右手长剑,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冲在了长矛手的前面,一路之下竟没有一合之人。
来不及犹豫了,首领朝着剩下不足百人的手下,大声地命令道:“兄弟们,跟我冲,到了悬崖就安全了!!!”一众贼人早已人心惶惶,闻听首领命令,更是拼死溃逃。
村口的树林里,莫林虽然按照翁仲的命令在树干上涂满了火油,但是着火的区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大,贼人可以轻易穿越火墙得以逃进树林。
其实,这正是翁仲的计谋所在,如果村口的火势过于猛烈,极有可能使得贼人眼见没有退路而困兽犹斗回蹿进村,那时候再展开殊死肉搏定会造成额外的伤亡。可像现在这样,贼人如能穿越火墙,进入森林便会觉得安全,原本紧绷的精神定会放松下来,警惕性也定会降低。如此,树林里的摆设才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把最后完全歼灭贼人的战场转移到树林里。
正如翁仲等人料定的一样,首领率领手下的贼人并没有费太大的精力就穿越了火墙。刚才遭遇的突然袭击,打击之猛烈,损失之惨重,是他久未遇见过的,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谁曾想竟然在这个小村庄里阴沟翻了船。
逃跑的路上,首领的精神始终是紧绷的,他开始回想之前的种种信息,猛然醒觉这一切都是在演给自己看的,而这座村庄必定有高人指点,才能筹划的如此周密。
眼见着自己身边,带来的三百多人,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而且包括自己在内,人人带伤,狼狈不堪。要知道,这些兄弟跟随自己四处攻杀,是自己全部的引以为傲的资本。从未遇见过如此大的伤亡,可是今天片刻之间就已损失殆尽。现在终于逃了出来,可以稍缓口气了。此等大仇必报,待日后招兵买马,再回来把整个村子屠尽,鸡犬不留!
此时,一阵阵的喊杀声从莫家村方向传来,越来越近,首领知道现在还休息不得,必须尽快撤离,当即下令:“兄弟们,点起火把,快速通过这片林子,原路返回!”
在莫家村遇伏的种种惨状早已折磨得众贼人近乎于崩溃,终于穿越了火墙,正欲原地休息,听得首领号令,也猛然意识到,不逃回老巢就算不得真正的安全。于是纷纷点起火把,如一条火龙般在林中迅速向悬崖边逃窜。
众人还没有轻松多久,只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箭矢飞来的声音,不断有人中箭倒地。贼人不敢理会这些,只有一个心思——逃到悬崖边才是真的安全。
可没有料到的是,原本来时平静如常的树林间竟然随处可见机关陷阱!不时有人被绳索套住吊在了半空,有人掉进了陷阱,甚至首领身边的一名百夫长也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被半空中袭来的一条滚木砸到了后脑,迸血而亡。
众贼人只觉得刚逃出生天,又堕入了地狱。谁也顾不得去搀扶受伤的同伴,甚至连哪里还会有机关埋伏都顾不得去排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首领逃到来时的悬崖边,终于可以缓口气了。此时环顾身后,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仅剩一名百夫长和十几名手下,不禁心如刀绞,睚眦欲裂。
此时,一名手下慌忙来报:“将军,大事不好,来时的绳子全被割断,我们没有回去的路了!”“什么?”首领大惊,连忙赶去查看。只见十余根粗如儿臂的绳索都被齐刷刷的斩断,垂在悬崖边,在空中荡来荡去,犹如招魂的灵幡。
首领感觉一阵晕眩,看来自己难逃此地了。今晚遇伏的时机,自己应变的策略,甚至是逃跑时的心理都被人拿捏的死死的。无论自己作何决定,都像是在自投罗网一般主动撞到对方设置的局里,而对手却始终没有露面,就像是天空中的神明一样,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究竟这是从哪里来的高人呢?
“老贼头儿,你们都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放下武器,跪地求饶?那些死去的冤魂可是要来索命啦!”突然林中传来了阴恻恻的声音,无异于在众贼人耳旁响起了一声炸雷。
“谁?休要装神弄鬼!老子杀人多了,怕你个鸟!”首领环顾四周,林中仍是一片漆黑,就连刚才的喊杀声也沉寂了下来。
“哦?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啊?”仍是不见人影,阴森的声音却再次响起,“那好吧,还是让冤魂来找你说话吧!”话音刚落,只听树林中一阵破空的声音响起,首领身旁仅剩的十几个手下立时被利箭穿心,当场身死,只剩下一名百夫长孤零零的陪在自己身侧。
“啊!”看着眼前的惨状,首领不由得扬天长啸。这些兄弟跟随自己出生入死,何曾想到会有今日的这般一朝覆灭。从落入对手的圈套到全军覆没也就一个时辰而已,可自己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手是谁,败在了哪里。
细想起来,还是自己的贪婪和轻敌造成如此局面。顿时愤怒、悔恨、窝囊交织在一起,如油煎火烹一般烧灼着内心,把自己逼得近乎崩溃。可既然对手能够利用弓矢制敌,自然不会是鬼魂。今天既然难逃一死,那也得看清是死在了谁的手里,留待下一世再行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