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翁仲唤了一声“进来”,原来是两名伙计准备好了酒菜,送到屋子里。不大时,伙计们在桌子上摆好了六盘菜,两壶酒,便施了礼,悄声的退了出去。
“哎呀,在下来村子里半年多,每日见这普通村民都是知书达理之辈,这店家的伙计更是八面玲珑,比那大城里竟是丝毫不差,翁先生果然是调教有方啊,”巴厷由衷的赞叹道。
“巴兄谬赞了,不是小弟调教的如何,而是这莫家村人生性淳朴,而又聪敏好学,所以才有今日之变化。”翁仲接着招呼巴厷和成和道,“咱们聊了半天,也该饿了,都起筷吧,咱们边吃边谈。”
翁仲站起身来,把桌上的酒坛打开,顿时又是一种甜香的芬芳飘了出来。成和拍掌大叫道:“小仲,就是这个味!”接着不理翁仲莫名其妙的表情,转头对巴厷道:“巴兄,一会可得尝尝,这才是翁仲自己酿的好酒呢,这味道可比昨晚咱们俩喝的强上百倍呢。”
“是吗?昨晚的酒已经很对我的脾气了,听你这么说,我可真得见识一下了”巴厷虽不是贪酒之人,但也自有品味,听成和这么说,一下子也来了兴致。见面前的酒碗已被翁仲倒满,忙不迭的端起来凑到嘴边,一股浓郁的果香瞬间进入了鼻腔,一下子感觉神清气爽,之前那种紧张和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
面对如此美酒,巴厷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张嘴抿了一口,更是觉得喉咙发暖,口齿间都是甜香,不由得赞道:“这可真是好酒啊!巴某虽不擅应酬,但是对酒的味道还是品的出来的。此等美酒,平生未尝过。”
“巴兄过誉了,此酒只是小弟当年在巴蜀游学时学到的,上不得什么台面。”翁仲把酒坛放在桌子上,谦虚地道。
巴厷把手里的酒碗放下,对翁仲开玩笑道:“你这酒尽学巴蜀果酒的精髓,还加上了赵酒的灵魂,当真绝配也。不如你以后也去开酒坊吧,保你几年功夫就能赚回个金山银山回来。哈哈哈”
一席话把两个人都逗乐了,翁仲道:“论起经商来,小弟实在是愚钝,保管赔个底儿掉。等到那天,我就上巴兄那里讨生活去。”
“没问题啊,你要是来找我,我就把主事让给你,我来给你做管家,保准没多久我们也能跟这吕不韦打对手仗,哈哈哈!”巴厷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还是不要了吧,跟他成对手,就得随时想着保命,不划算啊!”成和也开起了玩笑。
三人顿时笑作一团,好像连日来的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就在此刻烟消云散。稍卿,众人止住了笑声,翁仲端起酒碗对巴厷恭敬地道:“巴兄,翁仲现在的心愿就是要保全莫家村的安宁。此番与你联手,必定大事可成。小仲在此敬你一碗。”
巴厷也端起酒碗和翁仲碰了一下道:“巴某人为了完成清家交代的任务,有了你翁先生的助力,那就是强强联手,咱们满饮此酒,就算是替清家现行谢过先生了。”
成和端起酒碗,走到两人中间,动情地道:“你们两人喝酒,如何不算上我一个?如果此番能粉碎吕不韦的阴谋,也是在拯救我大营里的十数万将士的性命!乃至我大赵全体国人的性命!在此成和谢过巴兄和翁先生!”
翁仲站起身来,搂住成和的肩膀道:“成兄何必如何客气,别忘了,我虽然是游学士子,可在莫家村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已经是一个赵国人了。此番村子有难,又岂不是国难当头?翁仲自然有份出力的!”
巴厷也站起身道:“今日甚好,我代表的是清家,翁先生代表的是赵国国人,而辛小弟你代表的是赵国的军方。咱们三个联手,定会让这吕不韦的党羽们铩羽而归!今日一会,我们就是兄弟,彼此之间不需客套!”
“巴兄说的好!”翁仲放开成和的肩膀,双手捧起酒碗,向两人道,“来,咱们尽饮此酒,就当是向吕不韦宣战出征的壮行酒!”
“干”,“干”,“干”酒碗碰在一起,三个人均一饮而尽。巴厷意犹未尽地咂吧咂吧嘴道:“这酒真是够味啊!好酒,喝的畅快!”
翁仲笑道:“既然巴兄喜欢,事了之后我送兄长几坛如何?”边说边招呼两人坐下。
“如此说来,那对巴某人来讲可是人生一大幸事啦!”巴厷向翁仲拱手笑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翁仲道,“这菜都快凉了,二位,咱们动筷吧!”
“好,巴某正好有些饿了,今夜时间还长,这吃饭也不耽误谈事的,”巴厷揉着肚子道。“翁先生,我这可是拿你这当自己家啦,哈哈!”
“如此甚好,请!”翁仲招呼道。饭桌上的饭菜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全都是来自山里的野味,口味之独特,让巴、成两人吃的甜嘴巴舌。
看着两人的吃相,翁仲实在是不忍打扰,但是心中的一个想法却是不吐不快,便问巴厷道:“巴兄,小弟有一事不明,需要请教兄长。”
“哦?何事?小仲你说。”巴厷把手中的竹筷放下,问道。因为与三人足够熟络,巴厷把对翁仲的称呼也从“翁先生”改成了“小仲”。
“嗯,这件事我们始终也搞不清楚,就是这集市上的疯狂抛售粮食,目的何在呢?”翁仲思索着问巴厷道。因为从来不去接触商人的事,对这里面的门路摸不清楚,所以这个问题困扰了众人许久。今天巴厷在这,翁仲突然想到他可能会清楚这件事的最终目的。
“哈哈,也有能难住我们小先生的事了啊?”巴厷是一个爱开玩笑的汉子,继承了巴蜀人那种乐观的生活态度。接着笑吟吟地看着翁仲那窘迫的脸色,道:“这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大营里缺粮的速度更快一些。”
“什么?”成和心中一震,忙放下筷子,问道,“兄长,此话当真?这莫家村距离云中大营足有几百里,为什么这里的变化会对大营有影响呢?”
“此话当然是真的!”巴厷假装因为成和怀疑自己的对错而生气道,“之所以你们猜不透原因,是因为你们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儿。”
“哦?这里还大有学问哪?愿闻其详。”翁仲严肃地问道。
“要是让我说出原委,得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巴厷故意地卖着关子道,“现在大营缺粮,而朝中又不能轻易给凑到这些粮食,大营就得动用以往攒下的家底,到民间的商社买粮,对吗?”
“巴兄说的没错,我走之前,大营里的确在筹划这件事。”成和心中佩服巴厷的见识,恭敬地道。
“辛小弟,如果你是大营的军需官,去民间采购粮食,面对两种境地,一种是粮价奇高,甚至是比平时高出三到四成,但是粮食充足;另一种境地是粮价是比平日低上三到四成,但是却无粮可买。你会愿意面对哪种境地?”巴厷问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宁愿花高价去买粮食,哪怕是银两有限,也得要先卖到粮食为重啊。”成和想都没想地直接答道,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眼中略带不安地问巴厷道,“你是说大营现在面对的是第二种境地,根本就买不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