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倒是有个法子。”李阳眼珠子一转,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情节,说到:“您说若是恰好有那么一队北盟的部队,恰好运气好,恰好从咱不设防的防线溜到了BJ城下...那么内阁会不会觉得咱们比他们想象中重要的多呢?很多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李莉皱着眉头反驳道:“哥你也太看不起驻守东三省的逐日、黑旗和苍鹰军了吧,虽然是杂字号,但就北盟那些已经破了胆的家伙,还想偷偷溜过去?你有没有军事常识?把大军调动当成流匪犯境吗?”
看着李阳朝他挤鼻子弄眼,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又偷偷喝多了?挤鼻子弄眼的,真是丑人多作怪。老师面前,严肃一点。”
程青云倒是品出味了,看着李阳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古怪,说道:“我现在算是信了莉莉对你的推崇,你此计虽然简单,却直指人心,以我对京城那些人的了解,成功概率不低。只是...”
程青云摇了摇头表示了对此事的拒绝,接着说道:“但此计说白了无非就是养寇自重,这种戏码无论是内阁的老家伙还是我,会不晓得?他们为什么不怕我用类似计谋步步紧逼?因为我不会、不忍亦不屑。”
李阳细细品了品这三个不,不由得肃然起敬,对着面前的程青云长长一鞠。
程青云坦然受了李阳这一敬,她是极喜欢面前的年轻人,从莉莉以前的介绍中,她从眼前的少年身形中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虽然还很稚嫩,颇有些过于少年锐气,比不上那人,但这份相似曾让她想过把他调过来,只是还未行动,他就自己过来了。
程青云看着李阳的目光越发慈祥,说道:“李阳,你是史上第一个男真人,天生异象,必有大贤。你将来成就如何,老师也不知道,但总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将来若有一天,当你一言能决定千千万万人的性命的时候,做决定前切莫要多想上一想,先想清楚,你的决定会给那些人带来什么?你又到底想要什么?”
说着说着,可能是累了,程青云坐进太师椅里,那宽大的椅子更是显得她身体瘦瘦小小,接着说道:“我这次不享清闲,出山做事,可不是为了和那群老朽斗气、争利。”
“那是为了先帝驾崩时,曾握住我的手说:拜托你了。”程青云陷入了回忆之中,若不是最近心中烦闷,她是不会说出这些往事的。
“前朝仙人干政,结果四仙乱华,天下大乱,太祖重新定鼎后,内阁把我们仙人限制的死死的,待遇上给的足足,可是政事军事上任何事务,都不给仙人插手的机会。老太太我年轻时,自以为有经天纬地之才,对这一条真是颇为不满。可是环境如此,也是没什么法子。”
“当整个世界都反对你的时候,哪怕你是仙人,又能怎样呢?而当我死了心的时候,先帝登基前拜访我的时候看到了我屡屡被拒的《中兴三策》,击掌大喜,说是遇见了他的诸葛亮,之后所出之策无一不准,所用之人无一有疑。”
“当年也曾因为年轻犯过不少的错,但他从来未曾怀疑过我,这份知遇之恩我一直记在心头。”
“后来先帝走的仓促,很多事情都未安置妥当。但他的恩义,我一直都记得。这个大黎,老太太我多活一日就多撑一天吧。”
语音凄楚,几不成调。
李阳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同时对面前的程青云敬意又多了几分。
看李阳把自己的话记下了,程青云有些欣慰,说到:“有些话我不好去说,让莉莉这丫头去说,又怕她说不清楚。你这小子有些滑头,倒是个散播消息的好喇叭,你就去和刘传祥那小子说,就说老太太我会安置好他们的,虽然裁军和流官不可避免,但是总会让他们有个下场。”
李阳应下了,拉着仍然一头雾水的李莉离开了。
离开前,李阳忍不住说了一句:“学生想了又想,也不知道,先帝托付给先生的究竟是这大好河山呢?还是这大黎朝呢?”
开着两人离开,程青云站了起来,看着书桌上的字,半响未动,心中只是不停回味李阳走前留的话。
过了一阵,字迹被水迹慢慢打湿了。
“佑民...”
到了第二天,李阳决定先去会馆见见刘传祥,还在馆长老头的引见下,见到了这位青龙军军长。
这个粗豪的男人见到李阳就赶紧拉着李阳的手追问道:“大帅怎么说?”
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李阳回道:“老师说了,她会尽力为你们说话的,虽然流官和裁军估计无法避免,但是条件她会尽力去谈,总会有办法的。老师还说,这也是应有之义,朝廷只是担心破坏制度,做下防范而已,不必多想。”
说实话,李阳这番话几乎没有任何实打实的承诺,所以说完后,李阳还准备了一堆说辞来应付刘传祥的追问。
但却见刘传祥脸上的愁云一下子散去了不少,说道:“如此便好,大帅既然愿意为兄弟们说话便好。”却是连一点的怀疑都没有。
说完又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实话,能让兄弟们回到家乡,这份恩情兄弟们已经牢记于心,本不该得陇望蜀,只是兄弟们打完东北打东南亚,一路上和我一起入伍的一队十五人,现在算上我还能喘气也凑不够一个巴掌,连番大战下来,东北几乎人人披麻、户户带孝...”
这名传奇将军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帅未主政东北以前,东北什么样子?大帅主政东北之后,东北又是什么样子?当年北盟攻来,朝廷当时是怎么说的?现在却又说为了制度!李阳,我家未破家之前也是殷实人家,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书上说过,忠心勇敢的将军应当嘉奖,贤明聪慧的官员应当担当重任。好人该有好报,坏人当有处罚。为何...”
这位将军越说越是难过,最后嘶声说道:“为何这世道却是这个样子,他们做不好,也不让别人去做吗?”
李阳顿时沉默,一时不知道向这个气愤的面容潮红,不停从鼻孔喷出粗气的将军怎么解释。
是说朝廷只是怕前朝故事重演?是说老师为了大局?是说政治本就如此,成年人只讲利弊?
可是...面对这位脸上伤疤纵横的将军,李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世道确实不该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