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多少也是给下面一个交代了。”
“终于不用再巡营骂娘擦枪了,也该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众多军官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大都一副放下心的表情,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哼!等有了儿子,若朝廷又说要推行新政,他要是敢来,老子把他腿给打折!”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冒了出来,一个带着眼镜,颇有几分斯文的青年男子,一口灌下酒杯中的烈酒,恶声恶气的说道。
他长的面目清秀,若不是一只独眼给他带来了几分狰狞,把他放进这群军官里还真有些违和。
刘传祥本来喝的正高兴,听见这话,猛地一瞪眼,就要开骂,但一看是他说的这番话,竟然没有发作,只是过去劝说道:“井老弟,莫要想太多,大帅已经尽力了。”
那个眼睛一口烈酒闷了下去,脸上瞬间变得鲜红,冷笑道:“我没说大帅没尽力,我只是心冷而已。”
说完他又是一口烈酒灌下,然后站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人一拱手,说道:“兄弟不胜酒力先走一步。”
说完这人一边踉踉跄跄的离开,一边口中冷笑不断,周围所有人都面有愧色,给他让开一条路来。
李阳倒是来了兴趣,也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那人明显酒力一般,只是两杯下去,走路的时候已经东倒西歪,下楼梯的时候更是差点摔倒,李阳赶忙上去扶住对方。
那人扭头一看是李阳,说道:“我没事,你去喝酒吧。”一边要挣开。
李阳笑道:“这酒太烈,我喝不惯,看兄弟也不是很喜欢,我带兄弟去别处喝去。”说完架着他就走,那人挣了一下看挣不脱,也就懒得再挣,跟着去了。
李阳带他来一家小酒馆,这家酒馆最为有名的就是XJ的葡萄酒和各色茶点,算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李阳和这人坐下后随便点了几样茶点,拎着酒杯给他满上,然后就问:“不知道兄弟贵姓?怎么话里有话?都是自家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那人拿起酒杯,看也不看又是一口灌下,然后说道:“在下井明达,其实这次还没来我就知道大帅肯定会妥协,而且东三省新政以后会如何我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他把酒杯朝李阳那边一递,李阳会意赶紧给他填满,井明达又是一口闷下,然后看着酒杯说道:“先是偷偷摸摸的派些人,混进新军军官里面,然后找那些意志薄弱的,拉拢几个一起喝两口兵血,再把事情闹大,哼哼~这下新军就成了藏污纳洉之地了,清理整顿理所当然是吧?”
他没有把被子再递过去的意思,而是放在手中把玩,然后接着说道:“清理整顿由谁来呢?自然是公正严明做事稳重的内阁诸位大佬了,名正言顺嘛。清理整顿中有些误会冤案也是正常的,乱世总是需用重典。”
井明达越说眼神越是发红,说到后来声音也有些嘶哑:“等那些最坚定支持新政新军的统统都被误伤之后,还能剩下下什么?这时候走了其实还好,留下的过上几年你看看还能有几个没事的?嘿嘿,上次坚持了17年,这次才3年!”
李阳听完越品越觉得这一番套路下来还真是...厉害,不禁追问:“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程太师,让她赶紧...”
“呵呵~程太师?”井明达啪的把杯子扔下,打断李阳的话,说道:“她真不知道?当年先帝一番基业如何败坏的?她真的看不见?程太师要守卫大黎江山!要做千古万人!要顾大局!要两全其美!人家是天上的仙人,能做到这...”
说着说着,这独眼汉子终于忍不住,一眶热泪奔涌而出,哽咽道:“其实也是做的不错...只是先父...只是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走出酒馆,边走边愤声大喊:“井家的子孙,再有妄言国事者,腿打瘸!腿打瘸!”
李阳坐在那里一时间被他的气势震慑,动弹不得。正想追上去,却见已经有人上去扶着他了,原来是酒楼上面的人跟了下来。
刘传祥在李阳身边坐了下来,叹息道:“莫要怪他,他父亲当年被先帝特旨调入检察院,后来被诬贪污,他父亲也是刚烈,自尽以自证清白,却换来了个不了了之。”
刘传祥摇摇头接着说道:“他家境不错,不跟我们一样是为了整条活路,是听说大帅在东北重开新政才过来的,是条汉子,只是...”
他看着李阳,一脸表情纠结,说道:“咱是个粗人,只知道卖命换个富贵,他说的太绕我也不懂,不过,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阳不知道怎么回话,虽然对方只是推论,但推的严丝合缝又有前车之鉴,他真的不好说话。
刘传祥明白了,摇摇头说道:“有时候真是觉得回来后还没战场上舒坦,一枪一炮,实实在在。大帅...大帅...”
他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于是拎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把酒瓶子朝地上一扔,摔得粉碎,然后低着头走了。
李阳长出一口大气,真是觉得浑身都不爽利,有一股气憋在心里真是难受的要死。
过了几天,新军大营里,大礼堂乌洋洋的一群军人坐在下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主席台上周兴学在讲话。
老子快受不了了!李阳恨恨的看着台上的周兴学在夸夸其谈,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让李阳觉得自己马上要爆炸了。
会议一开始,程青云就干脆利落的交代了全部内容,说完后就冷着一张脸坐下不动,周兴学马上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说了一堆废话,言语间不离“识时务为俊杰”一类的有意无意的暗示,整个会场气氛简直压抑到爆炸。
李阳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程青云,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假如上次她不知道,以她的智慧,这次对方还来这套她会不明白?
李阳一下坐直了,他盯着程青云看了一会,露出了一个笑容。
“以后的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什么事情都要我老太太帮你们做吗?!”
当时我就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莫不是她也在纠结?心中也在期待有人推她一把?
反正老子说不定也就一年的命了!还用得着思前想后?
赌了!
“朝廷有奸臣!尊皇锄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