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与一大帮人正在一处亭台临江看景,他见陈家兄弟架着赵玹过来。
笑道:“无颜色的大才子来了。”
一众宿儒名人,都笑道:“此景不错,正好让赵秀才展展才情。”
赵玹上前给众人行了大礼,说道:“老师好,众位前辈好。”
周敦道:“你艳词写的不错,这正景不知道你写不写的好,你拟一副楹联,让众位前辈评评。”
赵玹心道:“这楹联却不太懂,只怕要露馅。如今骑虎难下,只好滥竽充数,用诗词名句敷衍着再说。”
他装模作样,在那亭台走了几圈,拿起桌上笔墨,咬咬牙一挥而就。
众人一看,无不摇头叹息,这字写的简直就是乱披风,堂堂一个秀才,写的毛笔字还不如刚启蒙的幼童。
周敦心道:“难怪只是个秀才,这字怎么写成这样,再好的学问也被这一手烂字给埋了。”
他篆起大笔,将赵玹刚才的两句诗文重新写了一遍,说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气象万千,好句子。”
赵玹心道:“千算万算,忘了这条,诗文能偷,这毛笔字却偷不来,这下玩笑开大了。”
但他脸皮贼厚,面不改色心不跳对众人道:“学生前些日子刚摔断了手脚,这字是写不成了,老师们莫怪。”
陈家兄弟倒是知道赵玹浑身包着如同粽子一般在家养伤的事,连忙道:“赵玹兄确实遭了大难,失足从悬崖上摔下,浑身骨胳摔烂,幸好有仙师赐药,这才保住性命。”
众人这才纷纷点头,原来如此。
赵玹心里道:“老家伙们好糊弄,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到了湖边,他就来一句:“行倒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行到高楼,他就来一声:“星垂平野旷,月涌大江流。”
一时间众名家无不叹服,周敦更是两眼放光,临到末了,他对赵玹道:“你回去,好好斟酌,写一篇咏月诗,届时中秋诗会,好好为我吉城挣个名声,莫让天下才子小瞧了我吉城。”
赵玹一听,心中狂喜,他心道:“莫说一篇,老子抄十篇,让你们从此不敢写咏月诗。”
回到家中,陈茹道:“没想到你这秀才还真有大学问。”
赵玹嘿嘿道:“这种游戏文字,算什么大学问,仙道才是大学问。”
陈茹道:“你口气这么大,人家说天地间人间诗文最盛,连仙人也比不了。”
赵玹故作鄙夷道:“你天天唱歌练舞,哪里懂这些?所谓风雅比兴,这些诗歌文章不过是人间的穷酸文人写了骗骗你这些不懂事的歌舞艺伎的小把戏,像我这种有志于仙道之人,不屑为之。”
陈茹听了顿时大怒,她拿起一根木棍指着赵玹道:“你现在写个小把戏,骗骗我,若是骗不了,哼!”
赵玹一闪身,摸出一根棍子架住陈茹的长棍,连声道:“唉!唉!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我写诗文,怎么可以拿棍子?”
陈茹将棍子一扔,捏紧拳头比划一下道:“好,给你一柱香时间,拿不出小把戏,就拳头伺候。”
赵玹赶紧也扔了棍子,急声道:“好好,你莫急,你想要哪种?”
陈茹一看庭院有花,就道:“你就写这个院子里的花。”
赵玹搜肠刮肚想了一下,他诗词功底本就一般,肚子里墨水实在有限,实在想不出哪个名篇是写院子里的花的,看着陈茹目光凶残,磨拳搽掌,他心一横,暗道:“易安居士,对不住了,先抄你糊弄一下看看。”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陈茹看了半天,问道:“这有什么好?一个花字都没有?”
赵玹哈哈道:“有花名呢,这个你要唱起来,才知道她的好。我教你唱,你跟着学。”
陈茹跟着他抑扬顿挫的唱了几遍,忽然觉得这歌确实不错。
她悻悻道:“算你过关,你说这是小把戏,我却觉得好玩的很。”
“你不懂才会觉得好玩,像我这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觉得这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
陈茹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道:“就会吹牛,有本事你拿个中秋诗会第一给我瞧瞧。”
“这等小事,对我来说就是易如反掌。”赵玹将手掌反过来翻过去,跟她比划。
陈茹啪的拍了一下赵玹的手掌,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真这么简单,那我喜欢这个,岂不是傻子。
赵玹看他神情,赶紧添油加火道:“你不信是么?中秋诗会对吧,人家常说什么文无第一,对吧,那我写三个,包揽三甲,如何?”
陈茹真是肺要被她气炸,平常艺馆里一帮宿儒名士们,总是互相吹嘘这诗文如何陶衍性情,写尽这个人间情,道尽那个相思苦,什么一字千金,在赵玹这里却被说得一文不值。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赵玹被她吓一跳,有点结巴的问道:“你,你又要干嘛?”
她粉拳一晃,已经到了赵玹鼻子尖前,恶狠狠道:“你要是做不到,也不用去凝魂修仙了,在家里再躺半年。”
赵玹一把抓住她的拳头,疾声道:“我要做到,你又如何?”
陈茹咬牙道:“你说?”
“你的跟我一起去阴水河。”
“好!去就去。”
“来来来,击掌为誓。”
两人啪啪啪三击掌,陈茹气呼呼的走了。
赵玹仰天大笑。
中秋过后,陈茹忽然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赵玹给骗了,他居然写了十篇咏月诗霸榜,尤其那个天女赐福时候,即兴唱的那个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
连天上赐福的仙子都来献殷勤,说是什么千古绝唱,古往今来第一咏月诗,人间气象更胜天上。
她气呼呼的看着累了一夜,还在呼呼大睡的赵玹,心道:“我小狐狸,就喜欢跳跳舞,唱唱歌,你非抓我去什么阴水河。”
最令她恼火的是,最后才子点花魁,他一人点十个,将她点到第十名,说她是庙里供奉的女仙子,陈家兄弟告诉她,这是骂她是草包,她小狐狸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他给气炸了。
这火气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