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花言最后指挥男人去把野菜洗了,然后她自己出手将碍事的树全部清理干净。
有了宽敞的空间,那些因为其他树支撑而没有倒下去的树便被两人拖着摆到了空地上。
“就放这里晒一下吧。”
花言懒得再剁那些枝枝叶叶,打算等下回挑水时再来干活,或者干脆交给男人来办。
他肯定比自己着急。
回到放着水桶的地方,背手站在岩壁外往下看了眼,她思索着又说:
“到时候盖房子的树就从坡上溜下去,其余的等全部晒干了才收拾收拾背回去。”
溜下去···
男人走过来学着她动作打量着。
这山上的坡不是一个大坡就能到山脚,中间还有一片片平坦的过渡位置,木头落下去后也还要再移动。
但这样总比用肩膀抗下去省力···
这办法挺好,沉忆周可不敢扛着一根木头颤颤巍巍走山路。
想到这里,他不自然地低声来了句:
“若是如此,那石头的话也能这样做。找些齐整的石头,我们将其固定在两根木头上,一同溜下去,随后到了山脚,再用滚木运送到家。”
这办法,终于给他举一反三想出来了。
花言没有点头,只挑眉看他,“现在不说肉体凡胎了?”
两人挨得近,沉忆周感觉日光把那双灰色眼睛照的透亮,里面所有的真实情绪便如同潭中落石,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
情不自禁看久了后,男人只能两手一拱:
“之前确实只一时感叹到自然伟力,先一步否定了自己,是在下狭隘了。”
“嗯,那就回家吧。”
花言不在意他现在怎么说,随意地拍下了他的手。
*
日光偏了几分。
下午的天比上午多了些干燥。
转过身,蹲步轻松担起两桶水,女人偏了偏头,示意男人这次走前面。
下山不是儿戏。
她担心要是他又摔跤,到时候把自己带倒了事小,水倒出来才麻烦···
于是配合花言的走路速度,两人比先前加快了步伐,没多久就到了一片树少的缺口路。
缺口路位于半山腰位置,虽然树少,但草长的茂盛。一些靠近水沟的位置还长着开了星星点点小蓝花的野草。
花言经常路过这里,以往觉得它们普通,但这回瞟到了,意外感觉种在院子的花树下挺好看的。
心念起,她叫住前面马不停蹄的男人:
“过来把沟里的花给我挖回去。到时候,我重新组个小花园。”
前面立马停下的沉忆周:
“好。”
只要肯配合他,组个小花园算什么大事啊。
二话不说,拿着镰刀他就下了沟。
山里的沟渠并不规整,它们都是雨水自然冲刷了很多次才形成的。大多数时候,沟沟坎坎便是因为泥土深处的石头才维持下来。
而长在这里的野草便是扒着石头缝,和两边少部分的泥土生存。
花言伸着脖子,看男人挖个草都挖的小心翼翼,也知道对方占着自己那块小花园的地盘,准备修建的洗浴清洁房间很重要。
毕竟河边洗澡这种事,有出身的人就算流放久了,他们依然不能习惯。
花言是直接担着水桶停在路上的。
等了一会,对方终于提着大堆野草从沟里爬了上来。
因为是朝着沟的另一个方向出来,站起身时,男人习惯的目光便顺带看到了空缺外。
然后,他就那样停顿住了。
缺口的风总吹得很大,男人扎在头顶的布条把他散落的发丝搅得乱七八糟,破旧衣服也因为飘动猎猎作响。
觑着他的背影,花言知道,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山底一片铁链阻拦下,荒无人烟的野原景象。
那边是禁区,也是男人以往更加熟悉的境外。
“原来山的另一边是这样的,挨得如此久么···”
花言走近几步后,听到了沉忆周轻微的呢喃。
与此同时,男人也听到了水桶和扁担因为摇晃,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隔了一步距离,两人一起看向缺口路外,没有树木遮挡,高处永远都是最好的观景位。
山下,稀奇古怪的东西长满了一望无际的原野,它们在日光下肆意伸展着身体,和谐又美好的生存着。
遥望到远一点的位置,有房屋的痕迹在大树下破败遗留。
它们的旁边,土丘如同坟包一样一处挨着一处。
更远看到的城镇,也长满了荒草。
···
“送你们到村口的官老爷不是说过吗,这里再往前就没人了。”
花言对禁区如同这座山一样,想进就进,所以看了一眼就没意思的动了动脖子。
沉忆周回望她,
“我只是感叹,原来它们这么大啊,为何有人却不愿意收复回来。”
花言:“这不是你该想的事。”
平静点明事实,女人空无一物的眼睛看向另一边。
那是回家的路。
*
看过禁区,花言收获了一个沉默走出大山的男人。
她不理解,但她懒得询问。
直到对方站在她上次走过的野草小路侧首往远处看时,女人幽幽来了一句:
“回家的路比山里好走,你上次不是想干重活?正好,今天就把这两桶水挑回去吧,我去趟河边。”
花言的一些安排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男人思绪被打乱,懵然转头,看见的便是说完就放下扁担的女人。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对方还接了一句:
“你现在走两步,我看看。”
“。”
半晌,抱着手臂等了一会,女人看到男人虽然隐约不情愿,但动作也没磨蹭多久。
他提着两手东西,踩蚂蚁似的走到水桶前。
俯身,上抬手臂。
那架势,一看便是想学着自己把东西分别放到盖子上。
但这怎么可以呢。女人眼睛张大了一些:除了野菜洗过,另外的东西可还是脏的!
花言瞅到沉忆周动作的下一刻,嫌弃地赶紧一手给他打歪,“还没学走呢就想跑,东西放一边,等会再回来一趟。”
嘶~
手上又挨了一遭,早上肿起的手本来好了一些现在又开始痛了。
沉忆周没办法,听话的放下本来东西。
拿起扁担把两个水桶勾好,男人选了个中间位置放到肩膀上后,慢慢直起了身。
“注意平衡,自然一些。挑水走路不要跨大步,肩膀也与脚下保持一致。还有,你挑起的位置把后面放长一点。”
花言第一次教人,已经说的很极致了。
被她看着,沉忆周一一照做,刚小心走了两步,抓着扁担的手还紧紧的,但两边水桶已经开始一前一后的上上下下起来。
就像失去平衡的天平,疯狂摆动着。
“这,啊···”
水,水桶要掉了!
沉忆周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手足无措的拼命稳住两边。
可挑水这事越忙越乱,眼看他要把自己水桶毁了,花言只能伸手将扁担撑住。
“算了。放这里吧,我等会过来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