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石头

开明兽把三三带到了柢山,柢山上到处都是水,山上没树木,也少草,多鱼。

这里的鱼不像三三平时见的那些鱼,体型小,能吃。这里的鱼个个形状如牛,有蛇一样的尾巴,有鸟一样的翅膀,叫声如牛叫。

三三说这不是鱼,是水牛,开明兽说是鱼,是一种叫魼的鱼,冬天藏在泥下冬眠,春天象青蛙一样会醒过来。

如果不是开明兽介绍,三三一定会认为此怪物为水牛。

又东行四百里,来到亶爱之山,到处都是水,没有一点树十,也没有一根草。

山里有一种怪兽,形状像猫,却比猫大好多,头上有人一样的头发,见了三三,贼溜溜的。

开明兽说,这种怪物叫牝牡,是大灵猫中的一类,肉能吃,吃了牝牡的肉,人一辈子就不会嫉妒。

世人多嫉妒,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如果能把这牝牡带回去,家家户户养,然后取其肉,开个肉店,在肉店牌子上写道:

牝牲肉,性凉,吃一块,一十五天不上火;吃一碗,一年半载不嫉妒;吃两碗,一生一世不嫉妒。

如此招牌打出去,一定会火。

主人,嫉妒是人的天性。如果世人个个不嫉妒,也就没有了真君子。

嫉妒和真君子有什么关系?

主人,小人悲悲切切,见不得人家烟洞冒烟,一见冒烟,心便会生嫉妒;君子坦坦荡荡,人家烟洞冒不冒烟,与他无关,心静如水。

开明兽,如何让小人不嫉妒?

主人,其实嫉妒也有好处,可以让人产生一种刺激,有了刺激,就会奋进,有了奋进,就会改变。

三三也嫉妒过,上小学时,王小明天天上学背的白馒头吃,三三天天上学背的玉米面饼吃。

三三嫉妒,为什么王小明能吃上白馒头?为什么三三吃不上?

开明兽,照这样说,三三也是小人吗?

主人,这个……

开明兽,实话告诉你,我嫉妒还不止一次,还不止一个人。

主人,说来听听。

开明兽,李小芳,长的漂亮,班里面的班花,学校的校花,我看见别的男同学和她说话,我心里就不舒服。我看见她对别的同学笑,我就嫉妒!

哈哈哈,主人,这么说,你爱上李小芳了?

开明兽,三三不懂爱不爱,爱太深奥。

主人,怎么个深奥法?

村里的李小三,成天追着王小妮跑,跑了三年,就像王小妮的影子。

一天,我路过杨树林,听见李小三说,小妮,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爱你天荒地老。

主人,他们爱地好感动呀!连开明兽不爱动情,听了这些话,也觉得他们好幸福呀!

开明兽,当时,我也感动了,王小妮也感动了,答应嫁给李小三。

主人,好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好个屁!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一年后,有了一个胖小子。胖小子还不会走路,同样在那片杨树林,我听见李小三说,我爱你路甜甜,爱你爱到天荒地老,爱你爱到海枯石烂。

主人,那王小妮呢?

开明兽,那叫路甜甜的女孩也如此问。李小三说,我爱昆仑山的威武霸气,并不影响我爱黄山的俊俏美丽。

主人,路甜甜怎么说?

路甜甜说,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一座山,要么你去爱你的昆仑山,要么你去爱你的黄山,二选一,单项选择题。

后来呢?

后来,李小三便拳打脚踢王小妮,卿卿我我路甜甜。再后来,王小妮哭着带着不会跑的孩子跑了,路甜甜走进了王小妮曾经睡觉觉的窑洞。

主人,要不是我要带着你去东行,我一定回去揍一顿李小三,为王小妮出了这口恶气。

开明兽,你还是节省点力气吧!村里的李叔叔在民政局上班,他说,现在办离婚证的比前来办结婚证的人多。

开明兽,那些前来办离婚证的,那一个没有经过李小三对王小妮那样的表白,爱你爱到天荒地老,可天还没有白发苍苍,地还没有死去,他们的爱却被风吹死了。

主人,这怎么能和风扯上关系?

开明兽,那是一个什么怪物,九条尾巴,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脊背上。

主人,它的名字叫猼。

开明兽,那是什么怪物?形状像鸡,有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六条腿、三只翅膀。

主人,那怪物也是只鸟,人吃了它的肉,就睡不着觉。

又向东行三百里,来到了青丘山,山里多玉石,有树木,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矿物。

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长着九条尾巴,发出的叫声和婴儿哭声一样。山里还有一只鸟,形状像鸠,叫声含满了怨气,和人骂仗一样。

也不知这鸟为什么如此火气大,叫声冲天,震地石头嗡嗡嗡响着,好像它跟石头过意不去一样。

主人,这心里有怨气的人,心里都有一块石头。石头小的人,怨气小;石头不大不小的,怨气不大不小;石头大如磐石的,怨气冲天。

原来人的怨气和心里有石头有关系,这鸟心里一定有石头,对着这石头山骂个不停。

停停停,开明兽!

主人,怎么了?

我要为这只鸟治病。

主人,你能行吗?

停停停,我行!

开明兽停了下来,三三冲着树上的鸟儿喊道:

“鸟儿,下来,下来!”

鸟儿飞下树,落到三三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说道:

“西土来的三三,你叫我有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土来的三三?”

“三三,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你叫声怨气冲天,我想你心里一定有石头,我想给你治病,取出你心里的石头。”

“哈哈哈哈,连神医华佗都取不了,你能取,笑死我了。”

“你认识神医华佗?”

“认识呀,过来,华佗。”

小鸟招招手,从大树上飞来一只九头鸟。

九头鸟对小鸟说:“灌灌,你找我什么事?”

小鸟说:“西土来的三三要见你。”

九头鸟说:“西土三三好,神医华佗拜见三三。”

哎,我还以为华佗转世来到了鹿蜀国,原来是一只九头鸟。

“九头鸟,你也配叫神医华佗?”

“你这个西土来的三三,怎么说话如此尖酸刻薄?

你心里是不是有块大石头,堵等慌,专门来给我找茬!

实话告诉你,我这绰号,都是青丘山的众生送的,没有两下子,谁会给我送如此的绰号。”

“请问神医华佗,这灌灌得的是什么病?”

“没有病,他天性如此。”

“灌灌怨气冲天,怎么是天性如此?”

“灌灌的爷爷奶奶都这样,灌灌的族人都这样,难道不是天性如此?”

“这么说,没法子治了?”

“没法子!”

“可我觉得他心里有石头,取出他心里的石头,他就没有病了!”

“哈哈哈哈,灌灌,你看这西土来的三三,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他心里明明有石头,还说你心里有石头。”

“是呀,神医华佗,这西土来的三三,自己有病,还说别人有病!可恶透顶!

西土来的三三,你的心里才有石头!你才有病!你已经病入膏肓!你已经无药可治!

你给我滚地远远的,不要让我再一次看见你!”

三三被灌灌骂了一顿,骑在开明兽的身上,闷闷不乐离开了青丘山。

开明兽说:

“主人,这就叫做爱管闲事――傻操心――落不了好,还要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