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诗走出大门,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刚才,她紧张得要死,竟然没注意到楼里什么时候点上的蜡烛。
紧走几步,进到黑影中,雨诗立刻说出了声:“回去,我要回去!”
晕眩感顺利地飘起,然后,她站在自己屋子里,手里还提着那个荷包,装东西的帆布包,挂在肩头。
雨诗长长吐口气,让自己呈大字摆在床上,刚才,那个中年妇女的眼里,忽然闪出一抹厉色,很凶很残暴的样子,把她吓坏了。
我还是太冒失了,这个防狼喷剂很不靠谱,应该想办法弄个电棍,挨上不死也掉层皮。
那个女人应该庆幸什么也没做,不然这防狼喷剂也能让她好好“享受”一把,雨诗想着想着,哈哈地笑出声。
铜镜轻轻嗡鸣一声。
雨诗好奇地拿起一看,镜子中跟演电视似的,黑暗中,两个男人在四处搜寻着什么,仔细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红楼前面。
“怎么没了?她一出来就闪到这里了呀。”
“我们还是迟了一步,赵妈妈应该再拖一下,一盏茶的功夫。”
“都怪你,非要再来一把。”
“我没想到她能跑这么快!”
“妈妈还不打死我们,二十两金子。”
“嘁,妈妈是想知道货源,二十两金子多吗?”
“就是啊,听说出了宝镜,照得特别清楚,妈妈说是绝世珍品。”……
镜子里的影像渐渐淡了,雨诗冷汗都下来了,原来,门外有埋伏啊,还是两个剽悍的大男人。
后怕了一阵子,雨诗又被手腕上沉甸甸的金子吸引,很快就高兴起来:“哈哈,我有钱了,有钱了啊——”
不用急着找工作,雨诗可选择的范围就很宽泛了。
从小和奶奶相守,雨诗已经习惯孤单和黑暗,冷清黑暗的乡村小院,她也不觉得害怕,她随手把荷包放到塑料袋里,藏进炕洞,就去洗漱睡觉。
一夜好眠,雨诗睡到自然醒,梳洗之后,画了个淡妆,泡了一碗三鲜伊面哄了肚子,拿出荷包,放进双肩背的皮包里,去了县城。
这么多金子,金店里的人问了好几遍哪里来的。
雨诗说是奶奶留的遗产,她奶奶是个神婆,金店里的人半疑半信,但留下了她的身份证。
“我们的回收价是三百一克。”
“你外面卖的都是五百多。”
“哎呦,姑娘,我们还有加工费哪,再说,你的金子纯度不够,我给你这价格已经够高了,要不是你的量大,根本就不是这个价,你要是不信,去附近的回收店看看,他们连二百五十块都不会给。”
雨诗确实去了几家,都不如这儿,就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
金店老板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假的,在天平上称重,就拿起手机转账。
雨诗看着微信零钱中的六位数字,连着数了五遍,长这么大,头一回拥有这么多钱。
走出金店,雨诗过了马路就往东走,抬头挺胸,简直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雨诗来到几个月前被炒掉那家鱼庄,当服务员的时候,香喷喷的鱼,总勾引得她口水横流,可惜她没钱来吃,今天,可以大快朵颐了。
才十一点,饭店里面还没什么人,原来的同事张育红,别着领班的胸牌,看见雨诗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嘁,我就不能来吃饭?”
育红一脸狐疑:“你怎么想起来这吃饭?”
“我去哪儿吃要你管?”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我吃我的,干你什么事?饭店又不是你的。”
“没脸没皮的,被开除了还回来……”
育红的话忽然停下,雨诗回头,看见了老板。
“雨诗,你怎么忽然辞职走了?”
雨诗惊讶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领班:“经理说我干的不好,让我走的。”
老板的脸色很不好看,把经理叫过来:“你不是说,雨诗自己辞职的吗?”
大堂经理顿时和领班一样,抖个不停:“老,老板,对不起。”
“雨诗,你回来吧,我让你当领班。”
雨诗再迟钝也明白了,经理看出老板想提拔雨诗,先下手为强,诬陷雨诗,把她赶走,就因为张育红是经理的表妹。
雨诗不在乎这份工作,但她在乎奶奶的感觉,若是她被提了领班,奶奶离开人世时,就不会那么纠结,那么放心不下。
“你会把她俩都开除吗?”雨诗试探着问道。
老板虽然欣赏雨诗,但他更离不开经理,就劝雨诗:“不要这么小心眼嘛,让她们给你道歉。”
“行吧。”
雨诗转过头看着经理。
经理脸都气红了,她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从服务员到领班再到经理,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竟然比不过才干了几个月的雨诗,可是她又不敢得罪老板,就怨毒地看了雨诗一眼:“对不起!”
雨诗心情大好,又盯着领班。
领班已经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道歉,还不由自主地鞠躬了呢。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雨诗,等她表态。
“老板,我今天还有事,不能马上工作,我还没吃饭呢。”
老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扭头问经理:“员工餐都收了吧?”
“我不吃员工餐,我自己点单,付全款。”
“这怎么行?你吃完饭来办公室找我,我给你签字免单。”
老板走了,经理气呼呼地蹬着雨诗。
“嘁,谁稀罕一个破领班,端盘子?我干的都要吐了。”雨诗刚才假意答应老板,就是为了让经理和领班给她道歉。
经理什么不明白?但她也不敢动手打人,只能恨恨地瞪着雨诗。
雨诗挑衅地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经理不敢在员工面前过分,只得愤愤地走开。
雨诗昂着头走了,心情特别爽。
隔壁还是个饭店,雨诗理直气壮地走进去:“给咱炖条鱼,再来个凉拌黄瓜、粉皮拼盘,光吃鱼太腻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跟着她:“请问你几个人。”
雨诗看着她恭恭敬敬,态度卑微,心情特别好,当年,她在这个饭店工作,没少被这个家伙欺负,现在,当上帝的感觉真好。
“一个人,咋了?”
雨诗的反问,让服务员嘴角抽搐了两下,但还是按饭店的要求,继续说道:“一个人?这个菜你吃不完的。”
“我吃一半扔一半,不行啊?”
服务员没法回答,抬头看着领班。
领班也是雨诗的旧同事,就摆手道:“她点什么,就上什么?干过服务员的人,什么规矩不懂。”
但她看雨诗的眼神,还是多了些羡慕嫉妒恨,雨诗一个人点了两百块的单,显然是有钱了。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雨诗的心里,总算是满足了一些。
服务员走了,雨诗拿出手机玩王者。
没想到吴睿竟然又出现了,他非常惊讶地叫雨诗:“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雨诗都惊呆了,这世界也太小了:“你,你不会又请同学吃饭吧?”
“不不,我请爸爸妈妈吃饭,我爸我妈你认识吧?”
“认识啊,那时咱们都在冰箱厂的家属区住。”
“可不是,那时候你爸爸是厂长,你家住的房子可大了……”
“小睿,这是?”吴睿妈妈从外面进来,看到雨诗,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这是雨诗啊,妈妈,你还记得不?雨诗爸爸是咱厂的厂长。”
“哦,你就是刘厂长的女儿,长这么大了。”
“阿姨好!”雨诗站起来打招呼。
“嗯嗯,雨诗,我们过去了,再见!”
“再见!”
吴睿妈妈拉着吴睿,坐在距离雨诗最远的一张桌子上,那种疏离的态度,让雨诗心里很不舒服。
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的喜欢呢,雨诗在心里鄙夷了一声,好在她的鱼和菜很快送上来,果然很多,她吃得肚子好涨,还是剩下一多半。
吴睿妈妈一直悄悄地注意雨诗,这时候,小声教训儿子:“离她远点,我听说了,她高中都没考上,你看看她穿的什么,竟然还点那么多菜,一点都不会过日子,这种女人,不能沾。”
“妈妈,你又不了解她,不能这么下结论。”吴睿觉得雨诗不是那样的人,但事实面前,反驳的底气都弱弱的。
“嘁,没文化,徒有虚表,这种女孩子你可不能沾。”
“妈妈!”
“我警告你,不许理她,小睿,那个杨雪不挺好的吗?她还答应帮你爸爸找工作呢。”
“妈妈,杨雪才是没文化的。”
“她大学毕业。”
“什么破野鸡大学,也能算大学?雨诗不一样,她很聪明,只是没人管,若是她爸妈……”
“打住!今后不许提她和她家人。妈妈再说一次,有她没我。”
“我又没有和雨诗谈对象,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不行吗?”
“朋友都不行。”
吴睿很不高兴地放下筷子,他爸爸瞪了妈妈一眼:“干什么?孩子做了一假期家教,挣钱请咱们吃饭,别弄得都不高兴。”
吴睿妈妈这才不说话了。
吴睿再看雨诗,那里已经换了人,他挺愧疚,觉得妈妈好过分。
雨诗手里提着剩菜,走出饭店大门。
刚刚土豪了一把,临走,见桌上剩那么多,又觉得很可惜。
服务员晓琳原来和雨诗关系不错,她好心地道:“给你打包好不好?晚上,加点水,用汤下面条,可好吃了,明天,这鱼蒸一蒸,再配一碗米饭,又是一顿饭。”
雨诗想了想:“好吧,谢谢你。”
晓琳帮雨诗打包好:“欢迎再来!”
“一份鱼太多,我吃不完,不来了。”
“那你干嘛点这个?你可以点大碗鱼啊,和大锅鱼一样的,就是量少。”
“特么——”雨诗不知道饭店什么时候推出的新菜品,刚才那个服务员是想告诉她来着,自己拒绝了。
自己作的,雨诗收回骂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