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柜上是指纹锁,你说,还有谁可以?”
警察上前帮雨诗说话,那个大妈才不情不愿地让开。
雨诗把一次性鞋套套在脚上,走进去,在背景墙上的紫荆花心,将大拇指按了下去,听到叮咚一声,她又换了食指,然后,将紫荆花心转开,用钥匙开门。
当她把金属紫荆花取下来,露出里面的小柜子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保险柜真高级。”
雨诗从里面拿出房产证,打开,大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哭起来:“吴良友,你个大骗子,你骗了我啊,呜呜——”
警察和保安经理都仔细看了雨诗的房产证,确定是真的。
再说,房屋登记上也显示的是刘雨诗,和房产证一致。
保安经理劝大妈:“赶紧把王大哥叫回来,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哎哎,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小区房子早就卖完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办好房产证,吴良友就是个大骗子,亏我家老王还和他是好朋友,屁的好朋友。”
大妈哭着,把老头叫了回来,警察皱着眉头,站在房间里,随时安抚大家情绪。
老王又把吴睿父母叫来了。
王庆华看到雨诗,扑过来就要打她:“你个骗子,这是我儿子的房子,肯定是你骗了他,把他买的房子,写你的名字。”
警察把她拦住了:“有事说事,不要闹。”
雨诗原本还有一点点恻隐之心,见到这一幕,荡然无存,她冷冷地道:“吴睿病了,花了一百多万,都是我给付的钱,他就是把房子给我也是应该的,还有,这房子怎么买的,要不要我找证人来说说?”
王庆华还要往前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雨诗,连雨诗妈妈也连带上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雨诗耐心用尽,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欠我多少钱,心里清楚,咱们法院见。”
大嫂见雨诗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很担心地为她抚背。
雨诗走的时候,给那个王大妈说:“这房子我本来就打算卖掉的,你若是有意,就住下,但房子的价钱,要重新议,你也打听一下,如今这房价是多少,还有那装修和家具,我当时花了二十多万,全都是品牌的,我就没住过,你进来应该发现,家具上的塑料膜,多数都没拆。”
“可是,吴睿死在这里了,怎么也得便宜些。”王大妈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雨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难怪和吴良友夫妇关系好,都是一路货色。
雨诗扭头走了,王大妈放声大哭。
她有什么可哭的?眼下,谁也没有把她怎样了。
下了楼,保安经理问雨诗:“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官司呗,我这就委托律师。”
“有话好好说吧,别动不动就打官司,让吴家把钱退给你就是了。”
“他们若是好说话,我难道爱惹事?当年给吴睿看病,他们还将我交的医药费偷偷取出来,给他们自己买了套房子,医院说,四十万医疗费就够了,我前脚帮吴睿交钱,他们后脚从缴费处弄出来,我本来不想和他们计较,吴睿人都没了,他们难受,我也难受,同是天涯沦落人,可他们还有一丝丝的人味儿吗?我不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我就不姓刘。”
原来的雨诗,肯定没有这么杀伐果断,如今,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后,杀了无数贪官污吏,还有几万鞑子的死也和她有关,雨诗已经心硬如铁,对她认为的坏人,要多冷酷,就有多冷酷。
保安经理没想到雨诗这么年轻,竟然这么果决,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吴睿爸妈把吴睿医疗费套出来买房子的事儿,还是雨诗都成了张嫣,才越想越不对劲的,她有一次心情不好,给铜镜唠叨,铜镜笑话雨诗蠢萌,为了证明自己,铜镜弄到了医院的账目复印件。
雨诗昨天回去拿钥匙,她的双肩背包里,装了好厚一打复印纸,她翻看了一下,这才知道吴睿爸妈有多过分。
自从知道怀了个儿子,他们就想放弃吴睿了,雨诗好不计较地负责全部的医药费,他们见有机可乘,又怕不管吴睿被人骂,才不得不留在医院里。
当时,从省医院转到市医院,雨诗就很不理解,但她真没想到做父母的会那么狠心,还对吴睿父母满满的同情,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
吴睿当年暴瘦,不全因为疾病,而是伤心,所以,他才给雨诗说,为了雨诗才坚持活下去。
可惜雨诗没听懂。
保安经理送走雨诗,就给吴睿爸妈打电话,他们认识,有一点点小交情,吴睿爸妈以为雨诗永远不会醒来,才大着胆子把房子卖掉。
吴睿爸妈听保安经理说,雨诗要打官司,还不以为意:“打就打,大不了将房子还给她,还能咬我一口啊。”
雨诗把手里的资料复印后交给了律师,签了委托书,就和大嫂回去等候消息。
大嫂全程都不说话,回到家,才叹了口气:“小雨呀,以前,也没觉得我有多笨,跟你出去了这几天,我可是长见识,你懂得真多,你可真能干。”
“都是逼出来的,我以前什么都靠奶奶,奶奶就是一座大山,就是我的天,后来,大山没了,天也塌了,我不得不自己往出闯,给自己闯出一片天。”
大嫂的眼睛里,放出的都是钦佩的小星星,她到现在才发现,雨诗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雨诗了。
雨诗叹口气:“吴睿就是我的劫难。我承认我喜欢他,刚开始,我也不配他。王庆华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是想了,怎么地吧。
我努力拼搏,尽量和吴睿站在一个高度上,凭什么我就不配他了?若不是我满心满意都是他,后来,我还遇到比吴睿更优秀的男孩子,人家拿我当宝一样,我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看到雨诗又流泪了,大嫂赶紧岔开话题:“什么样的男孩子?你给大嫂说说吧。”
“他是开淘宝店的,东华大学服装学院毕业的,自己设计、自己加工,有两家实体店,一个小工厂,还有一个淘宝店,自有品牌的服装。”
“你说这些我都听不懂,是不是很厉害,很有钱?”
“当然很厉害,自己开厂、开店,才三十岁,个人资产千万以上。”
“千万?妈呀,这么厉害,让吴家那老虔婆听听,她娃很普通。小雨,你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吴睿呢?”
“我忘不了他鼓励我,关心我,我还是端盘子的服务员,他也没有一丝丝轻视我,大嫂,若不是吴睿,我或许还是那个连盘子都端不好的傻女孩。”
大嫂很有感触,这世界更多的人只敬衣服不敬人,有个好点的职业,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吴睿这样,不小看端盘子的同学,还真少见。
“后来,吴睿病入膏肓,若是我放弃了,他肯定就活不下去了,大嫂,你说,我能做那样的人吗?我去杭州学习、打拼,就是为了能和他比翼齐飞。”
“唉,孽缘,你俩咋就这么命苦呢?”
因为雨诗身体已经好了,大嫂就搬回自家住,但她每天过来,帮雨诗打理菜园子。两家都是一个人,雨诗就没有开火,大嫂做两人的饭。
小轩听说在大河市买了房子,暑期之后,就去市里读书,特别兴奋,在家爬高摸低的,疯了好一阵子。
雨诗等他累了,老老实实坐下之后,很认真地给他说:“你这次期末考试,每门功课都得八十分以上,若是达不到要求,整个暑假,你就准备补课吧,一天也别想玩,不然,市里的学校都不要你。”
“八十?”小轩的脸立刻就垮塌下来,过了一会儿,偷偷看了看他妈妈,大嫂别过脸不看儿子。
就是因为大嫂当年难产,伤了子宫,不能再生育,才对儿子溺爱了点。
“小轩,看你妈妈也没用,我和你爸妈都去问了,市里的学校,有一门低于八十分都不收,难不成,到时候咱们住在市里,还跑到乡下读书?你想好了,考不进市里的学校,你就继续留在于镇中学吧。”
小轩坐在那里,呆了好半天,忽然哭了:“我英语每次都才二三十,怎么也到不了八十的,只剩下一个月了。”
“要不,这个月你就不去学校了,姑姑给你送到市里的补习班去,小班教学,实在差的,就一对一,怎么也能补上来,初二功课也不难的。”
小轩抬起泪眼:“我能行吗?我就没有八十分以上的。”
大嫂尴尬地脖子都红了。
“试试才知道,小轩,我预防针打在前面,今后,你可别惦记玩了,学习好坏,全看你自己想不想学了,姑姑当年就没好好学,觉得功课好难,后来,还不把那些都补上了?努力学的时候,哪还有什么难的。”
“真的吗?都不难?”
“那当然,姑姑若是不努力,怎么挣大钱和你爸妈在市里买房子?”
“你买了一对瓷瓶挣钱的……”
“那就是本事。姑姑经过努力学习,才能认出那瓷瓶是宝贝啊,街上卖瓷器的多了去了,你也去买一对宝贝来?”
小轩眨巴眨巴眼,觉得有道理。
大嫂急忙补充了几句:“妈妈这几天跟着你姑姑办事,你姑姑懂得可多了,还有她写字,你也见了,专家都说好呢,姑姑肯定是好好学习了,对不对?”
小轩点点头:“姑姑,我也喜欢写字,要不,你教我这个?”
“行,当你考上市里的学校,姑姑开始教你,现在,你要全力冲刺,准备转学的事情。”
小轩挠挠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大嫂就给儿子学校请了假,带他去了市里一个名气很大的全封闭补习学校。
补习学校也挺狠的,一个月一万块,还说初三的学生,一月要一万八呢。
大嫂看着雨诗毫不手软地手机转账,心疼地直咧嘴,嘴里不停地念叨:“早知道我就给他抓紧点,这钱花得太亏了,这么贵。”
这几天,雨诗律师还查出来,雨诗微信上的钱,全都在吴睿去世后,转到了他的卡上,然后,卡上的钱,又被他爸妈拿着证明取走了。
他们是怎么解密了雨诗手机的密码,目前还是个谜,但有银行转账记录,雨诗依然可以依法追回,至于刑事责任,雨诗看在吴睿的面子上,暂时绕过他们。
吴睿爸爸妈妈没想到,雨诗竟然来真的,接到法院传票,两人都傻了,后来,她妈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凭什么她告我们,我们就乖乖去法院让她告?不搭理她,能把咱怎的?”
吴良友随手就把法院传票扔了,哼了一声,出去打麻将去了。
王庆华一个人坐在家里,气恨不已,嘴里念念叨叨:“杨芸,杨芸,你死了都和我纠缠不清,当年,你抢走了刘德芳,现在,你女儿又害死了我儿子,这个仇,我还没和你报呢,你女儿竟然还到法院告我。”
她嘴上说着,把手里的一包纸巾,嗤嗤全撕成了条条,然后,她把纸条团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吴睿,你这个忤逆不孝子,你竟然会爱上仇人的女儿,你为何要那么犟,你不那么犟,妈妈怎么会狠心和你闹腾,你也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的,妈妈难道不爱你吗?”
她唠叨了一会儿,又拿起一包纸巾撕起来,一边撕,一边骂:“吴睿,你个挨千刀的,你怎么不早死,早死,我就不会费那么大心力照顾你,就不会看见杨芸的女儿,知不知道,杨芸就是个破鞋,她若不是下流无耻地勾引刘德芳,刘德芳怎么会娶她,刘德芳本来是我的,是我的。”
又撕完了一包纸巾,王庆华觉得胸口的闷气消散了一些,看看天色,她起身往外走,准备买菜做饭。
没想到,王庆华刚走出小区,就碰上了老王夫妻。
“哎,吴嫂,老吴呢?”
“打麻将去了,你找他干嘛?”
“还能干吗?房子的事情,你们俩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那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出来,现在怎么办?那女的让我加钱,加多少是个够?这事儿,你俩怎么也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