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逻辑推理与情感漩涡

舰长见吴名只是口中重复呢喃着“别死”站在原地，并怔怔地盯着手术台上的那个昏迷不醒的血淋淋的女人，然后便再没了动作，回想起他先前那些疯狂的举动，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唏嘘。

但随即他便转过身，打算走出手术室，重新回到舰桥指挥室中，然而这时，三个熟悉的面孔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略微一愣，随即微笑起来，走上前去。但当他靠近了她们，并发现其中两个女孩皆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泪流满面后，他立刻便停住了脚步。

“芽衣？琪亚娜？你们怎么了？”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像两座雕像一样愣在原地。

这令他十分不解，便转头向一旁的德莉莎，希望能问出点什么。但当他看到她脸上一副急于表达的神色时，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舰长...你好了？”德莉莎迟疑地问道。

他点头道：“对，已经完全好了。”

德莉莎脸上的表情表示她并不相信他的话——明明没多久之前还一副生死关头、未来迷茫的样子，现在就已经完全好了？

他当然知道德莉莎不会相信，虽然她很傻，很...智障，在某些事情上完全属于缺根筋的范畴，但这不代表她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于是他岔开话题，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德莉莎自然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知道他现在肯定还没有好——至少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但也不再多问，而是看了看他所说的那两人的古怪模样，挠了挠头，随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好像在看...”她的视线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移去，最终落在尽头的那个男人背部，“她们好像在看他。”

看他？舰长想着，转过身，看向那个男人，然后又来回看了几次，确定了那两人的确是在看他后，转头向德莉莎，“他们认识吗？”

“不知道。看这样子应该是认识吧？”

久别重逢吗？舰长看着两个女孩泪痕遍布的脸，以及其上的悲伤与喜悦，这么想道。

但随即当他在这幅一个抱另一个而另一个被抱住，并且两个都一动不动、愣在原地、看着前方、泪流满面的诡异画面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后，又想道：可就算是这样，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他发现到现在为止，她们的视线都没有朝自己移动过一次，而若是放在平时，琪亚娜一见到他就会嬉笑起来，完全不把他当成舰长地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开始没脸没皮；而芽衣则会露出看到亲人的目光，和他温柔地打招呼，说上几句话，就算碰巧两人心情不好也不可能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从头到尾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盯着别人在流泪。

这太不寻常了，他想，这...就好像中了邪一样...

他思索了一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下向着两人走了几步，遮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而仅仅是这遮挡住视线的下一刻，两人便突然身体一震，眼神大变，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

看着两人的表现，他皱起眉，目光犀利起来。

两人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先后流露出迷茫、不解的神色，然后当她们看到舰长时，都瞬间愣住了。

他原本打算立刻问她们为什么会这样，但她们的表情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对着两人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仿佛在告诉她们可以安心了。而实际上，这个笑容就好比战场归来的士兵对妻子露出的笑容，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两个女孩一个捂住嘴开始流泪，一个当即扑上来抱住他，差点再次将他撞倒在地。

“好了好了，”他笑着安慰两人道，“我没死，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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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在收到舰长已经完全恢复的消息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她思索了一会，想到吴名还在会议室里等着，而这会那个工作人员应该已经在招呼他了，便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会，准备看一看会议室内的情况。

然而当她调出会议室的监控画面时，屏幕上却只有一个人坐在会议桌旁，摆弄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好像正准备和谁通话，然后下一刻，她手腕上的通讯器就发出了嘟嘟的声响。

她接通了通话，看着屏幕上的人张开嘴，而通讯器中也同步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姬子上校，那个男人不在这里。”

姬子凝视着屏幕中的画面，点头道：“对，我看到了，他的确不在。”

屏幕中的人抬起头，往某个方向看了看，似乎是有些疑惑，“那么请问他在哪呢？”

姬子道：“可能是去上厕所了，你先等...”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小秘也不见了。如果只是去上厕所，那他有必要把她也一路抱去吗？她很快就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念头，但随即便摇了摇头，想道：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完全有可能，但不是他想做，而是她想做。结合先前她的各种行为，完全有可能是她各种诱惑他，然后他受不住诱惑...

停停，她想，他能受得住，我相信他。

那就没有可以解释的理由了，她想，看来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了。

“姬子上校，怎么了？”通讯器中的人声问道。

姬子停下咬指甲盖的动作，说道：“你先回去做你的事情吧，有些意外发生了。”

言罢，她结束通话，按下警报按钮，接着又按住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危声道：“全体舰船人员注意，全体舰船人员注意，有一个男子在舰舱内，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几乎全裸的女人，请尽快将该男子找到。”

言罢，她松开这个按钮，又按下旁边的另一个按钮。

随即，舰船内的各个角落开始重复响起这段话。红光与警报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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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结束沉思，抬起头，说道：

“你们不认识他，但是感觉以前见过他，并且喜欢他，想要亲近他，而且为他感到悲伤，以至于会流泪，并且在看到他的时候就会陷入那种状态里？”

两人点了点头。

“你们觉得他不像坏人，而且说的话都可以相信，甚至可以将生命托付给他？”

两人又点了点头。

“因为你们觉得他和那个男人很像，甚至认为他就是那个男人，而且他也说他就是那个男人。”

两人再次点了点头。

舰长眉头皱起，“先不管你们为何会那样，就来说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尸体也火化了，那么他是如何以一个完全不同的样貌出现在这里的呢？”

琪亚娜连忙道：“舰长我知道，他说他用理之律者的力量重构了一具身体！”

理之律者的力量！？他想，这...

他惊愕地思索一会，接着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解释为什么重构出的身体会和原来的身体不一样呢？”

“嗯嗯！”琪亚娜连连点头，“他说了。这是因为他的这份力量不稳定，在重构物体时会在原来的基础上产生变化！”

不稳定？他奇怪地想。

他看了看芽衣，后者脸上的神色表示她并不知道有这些事，心中越发奇怪起来，转过头继续问琪亚娜道：“姬子她...也相信他的这些...鬼...”他略微停顿，看着琪亚娜脸上兴奋的表情，将“鬼话”二字咽了回去，“金贵的话？”

啊？芽衣脸上有些奇怪，金贵的话？

但琪亚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话语中的奇怪之处，接着他的话兴冲冲地说道：“对啊对啊！姬子她也很相信他的，当时她毫不犹豫地就把他放进来了呢！”

毫不犹豫！他想，毫不犹豫！

他感到有些头疼，思绪也混乱起来。

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他想，这个男人的话漏洞百出，一会说自己是他，一会又理之律者，一会又来个力量不稳定，最关键的是琪亚娜和芽衣看到他时竟然会觉得熟悉，产生那些情感，还认为他就是他。真是一团乱麻，说起来姬子她这么久以来都在混日子，脑袋有些迟钝，判断出了错误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个男人的出现时机恰好是我倒下的这段时间，而且各种问题又混在了一起——他抱着的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浑身流血？这血流得...

他转头在走道远近来回用目光扫了一遍，竟发现血迹从拐角处到手术室这儿就没断过。

这血流得，也太厉害了吧？这个女人患了什么病吗？有什么病能使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在冒血？看他这副疯狂的样子，她是他的爱人吗？还是亲人吗？他来到休伯利安战舰上有什么目的？

一时间，各种问题都从他的脑内冒了出来，他的思绪乱作一团，怎么想都抓不住思路。他就这么皱眉响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立刻从这种毫无用处的思考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他知道，这种怎么也想不明白，甚至越想越乱的时候，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填充逻辑空白。

然后刚刚脱离思考状态，他便看到了琪亚娜脸上的笑容，那种仿佛的到了认同的喜悦笑容——显然是喜悦于自己对那个男人的认同被证明是正确的——登时，一个灵感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立刻问道：“也就是说，姬子、你、还有芽衣，你们三人都信任他，对吗？”

琪亚娜正在高兴地点头，芽衣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舰长，姬子老师跟我们说她在看到他时同样会产生那些感觉，但是没有我们这么严重，也不会哭，而且她可以勉强控制这些情感。”

闻此，他眼中明光一闪，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立时出现在了他的心中，虽然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还差得很远，但还是心中一喜，并立刻组织起了逻辑。但仿佛是故意想要打断他的思考一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的眼前同步闪动起了不断旋转的红光，然后一个声音在周围回荡开来：

“全体舰船人员注意，全体舰船人员注意，有一个男人在舰舱内，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几乎全裸的女人，请尽快将该男子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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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武神有些发愣。

她听着指挥室外那不断响起的声音，心想：姬子上校在干什么？

“怎么，吓到了？”姬子看着她脸上的惊愕，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很离谱？毕竟只是找个人而已，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又是拉警报，又是通知全舰的，好像不快点找到这个男人整个休伯利安战舰就马上都要沉没一样。”

女武神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是的，我的确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姬子笑着道，“因为我以前就是这么干的，所以这次也就顺便这么干了。”

女武神露出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原来是习惯的原因。”

“而且，”姬子接着道，“我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想知道吗？”

女武神点了点头。

于是姬子露出了神秘的表情，招了招手，示意女武神将耳朵靠过来。

于是女武神就将耳朵靠了过去，并疑惑地想着：是什么原因呢？

于是姬子就张开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这样子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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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的后背，心想：是他？

随即他转过身，看着那刚刚缓过神来准备行动的三人，道：“你们不用急，我已经找到他了，他就在我身后。”

三人闻言有些惊讶，随即便上前去看，舰长拦住琪亚娜和芽衣，道：“你们不要去看，那个男人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

两人听了，便不再上前，但惊讶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德莉莎看了一会那个男人的后背，又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竟发现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她退了回来，问道：“舰长，不汇报给姬子吗？”

他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你来汇报吧，德莉莎。”

芽衣看出了他的走神，问道：“怎么了舰长，有什么事吗？”

他笑了笑，“没事。”

芽衣道：“舰长，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琪亚娜都觉得他没有问题，舰长你不知道这种感觉，虽然每次看到他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陷进那种状态，但是我觉得，这是因为我们对之前那个男人有那种情感，所以才会对他产生这种情感。你懂吗？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觉，而不是什么...植入的感觉。”

他听了芽衣的话，细细思索了一会，又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突然问道：“那你们对我有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觉呢？”

然后这话刚一问完，他就立刻后悔了起来，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是芽衣接下来的话语，却另他有些不知所措。

“有啊，”芽衣认真道，“我很喜欢舰长，并且一直以来都把舰长当做亲人一样看待。有时还想过，或许哪一天可以和琪亚娜、舰长，还有大家，一起生活在一个没有崩坏的地方，快快乐乐地，永远都不会分开。至于琪亚娜，我想她可能比我还要喜欢舰长吧，毕竟没了舰长，还有谁会毫无怨言地被她戏弄呢？”

他突然感到眼眶有些发酸。他立刻转过身去，用力揉了揉眼眶，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随后将这个动作重复了数次，然后转过身来，笑道：“那可太好了，要是有一天真的能和大家永远生活在一起，我就是变成崩坏能也值了。”

芽衣捂嘴轻轻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刚才舰长转身是在干什么，她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他刻意掩饰内心情感的细微动作了——舰长或许不知道，她想，他一直以来的细微行径使得大家对他产生了多少情感的变化，从最开始的陌生警惕，到后来的熟悉亲近，一点一点，一个又一个细微的积累，将她们的心房打开，慢慢向他贴近，直到到现在，如果能够继续下去的话，或许每个人，都会与他一起，坠入更深的情感漩涡吧。

对此，芽衣只是轻笑着，任其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逼近那个终点，并时不时想象一下，那一天的到来，会是什么模样。

那时，她想，我一定会带着琪亚娜一起，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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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结束与德莉莎的通话后，放下了右腕。

小秘浑身流血？她想。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有没有一种精神疾病，会使人全身突然开始流血的？”

女武神被姬子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困惑，但她还是皱眉想了想，说道：“没有。”

是呢，姬子想，肯定没有啊。

女武神看了看她沉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姬子上校，是小秘她浑身流血了吗？”

姬子点了点头，看向女武神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女武神摇了摇头，“抱歉，姬子上校，我也只是懂一些心理疾病，生理上的问题我则是一窍不通。”

是呢，姬子想，毕竟不可能什么都懂。

她又在这件事上想了一会，却想道：这是医生该干的事，我在这瞎操什么心呢？还是做好代理舰长...呃...舰长那边怎么样了，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这么想着，她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会，接上了舰长的通讯器。

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姬子眼前的投影画面中。

“怎么了姬子舰长，”男人微笑道，“是来关心自己的椅子还能坐多久的吗？”

姬子笑了起来，“呵呵...舰长，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能比得上你，这些年我不思进取，脑袋都生锈了，在这坐了这么一会就已经感到不堪重任了，自然是盼着你早点康复来把我换下来了。”

男人笑了笑，脸上逐渐严肃起来，“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等到事情处理完了，立刻就可以回到岗位上——你把那个男人放进来，真的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我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这之后我们得好好讨论一下这个男人该怎么处理——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的表现，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还有什么事吗？”

姬子摇头道：“没有了。”

“好，那我先挂了。”

舰长结束与姬子的视频通话，放下右腕，转身看了看那个始终连动都没动一下的男人，目光深邃。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