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做“妹妹”的笑嘻嘻的说:“2000元小事情,过几天我给你送去。”她留我母亲吃午饭,我母亲回答说还要去找别家借钱,赶着走了。
结果,一直等到我弟开学,也没见到一分钱,也没见到她的人,也没有一句回音。
从此以后,他们两口子讲什么话,我们都不相信了。
有的更精!
老远望见我母亲来了,锁了大门,溜达到天黑透了才回家,连个照面也不打。
等到我们三姐弟大学毕业之后,却叹息着说:“有姐(指我母亲),你当时怎么不找我借钱呢?多的没得,一万八千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母亲笑着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老远望见我就锁了门,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晓不得是哪一个?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
对方无言以对。
有的一边倒茶,一边诉苦。讲起自家的生活百般艰难,姐姐(妹妹)你来了,连个肉菜也弄不出来,吃的是去年的陈米,炒的是园里的青菜……
还有更狠的!
先下手为强,客人还没坐稳,主家先开口向客人借起钱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去当演员怪可惜的!
否则的话,我们家族里出得几个影帝影后,我们这些晚辈,还排着队等着沾光呢!
有一个姑姑借给我们500元,却说他们两口子手里也不宽裕,这些钱是背着老公借给姐姐的,请你务必半年内还来,还得帮我瞒着老公。
我母亲见她说得情真意切,也不好意思了,把钱放在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姑姑却又追上来,硬把500元塞进她的衣袋。
几个月后,母亲去还钱给她,姑姑又哭起来了。
她讲她老公在初中当老师,听邻居说她只借给我家500元,把她一通好说——你晓得高考能考到700分以上的人,在这一届高中毕业生里头,占百分比是好多没得?四年之后他本科毕业,在社会上起码也是百里挑一的人……那天我要是在家,就喊你把存折上的钱取一半,借给他去读书!
姑姑又说——这500元就当是侄儿子考上大学,我们两口子送的红包,姐姐你别还给我了,我的脸都没地儿放了!
我母亲再三向她道谢,说知道她也不容易,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向她开口借钱。
但是,一归一,二归二,当初既然讲好是借的,就一定要还!当时你讲的是压红包,我就不用还,以后让儿子去看望你。桥归桥,路归路。你不收,我就把钱放到你隔壁刘老师家,让他妈妈交给你或者你老公。
她才接了这500元,又流着泪说:“姐姐,你见外了。”
母亲说:“是你见外在先,有初一才有十五。没得个十五在前头,初一在后头的道理。”
黄沙滩姑父棋高一着。
1999年我高考,他透露“风声”给外人,让外人来劝说我母亲:“俭俭(指我)读书是最不行的,考上的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重点大学,一个职业技术学院而已。三流学校,读出来也没多大个出息,找不找得到工作还不一定。别为了她耽误那两个小的!干脆把她从学校喊回来做事,或者去广东打工,再不然收一笔彩礼嫁个好人家,她也好,你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