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忙叫:“老公!妈妈!老公!妈妈……”他们两个仿佛睡死了过去一般,纹丝不动。我连续叫了十几分钟,恐惧、焦急之下,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老公和家婆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小时候听大人们讲故事,让我觉得比鬼故事更恐怖的一个故事就是——有个人生了病去输液,大晚上的陪床的人去打牌,直到天亮牌局散了才回来,病人的血把输液瓶灌满了,人也早就咽了气!
想不到二十多年后,我自己也可能会这样死去!我惊怒交加,脚又不能踢老公,手又够不到呼叫铃按钮,眼睁睁的看着一滴一滴自己的鲜血缓慢地往上“爬”进输液瓶里,仿佛感应到死神在床边渐渐展露出笑容,独自面对死亡却无力抗争的痛苦,让我整个身心似乎都要爆炸了!
幸运的是,我左手边那张床的产妇陪床的是她家婆,阿姨被我吵醒,见状不妙急忙冲过来帮我按呼叫铃,又跑去护士站请值班护士马上过来——当时妇产科有42张病床,全住满了!同时可能有两三个人按呼叫铃,护士一般从近到远去查看,紧急情况下家属得去护士站叫人。
护士倒是挺镇定,小碎步赶过来之后一顿操作,鲜血回流到我的血管里,她又换上另两瓶药水,临走时扫了一眼我老公和家婆,鄙视说:“从来没见过这种家属……”
我哆嗦着向阿姨道谢:“谢谢你,阿姨!今晚没有你,我就死定了!”生死关头,老公和家婆竟然不如一个陌生人可靠,由不得我内心一片悲凉。
阿姨说:“可怜的孩子,你放心睡吧,我看着我们家妹妹(儿媳妇),顺便也看着你。”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二天,这件事在产科病房传开来,大家看我老公和家婆的眼神都有点儿意味深长。我由于大半夜不敢睡觉,困倦至极,只顾睡觉。
晚上我再也不敢睡着,直到夜晚不用通宵打吊瓶为止。过了两三天,另一个陪床的阿姨悄悄的对我说:“可怜的孩子,你老公晚上是当真睡着了。你家婆一夜醒三四次,睡在那里一直不作声,不注意的人以为她真的睡着啦!可怜的孩子,在这样的家婆手里头,以后你有的是苦头吃……”
11月16日,我父亲从老家送来几只鸡。11月18日,我弟妹准备下午回西安,中午来医院跟我道别。她交给我两个999.9元的红包,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我妹妹的,祝小宝宝长命百岁久久久久!
我想起那上了两寸鲜血的吊瓶,反手把两个红包交给我母亲帮我保管。家婆的脸马上黑得像锅底一样。
我暗暗冷笑——难怪她这么积极的来医院陪床,原来打的是收红包的主意!她肯定以为我娘家亲戚众多,这几天可以收到几千几万元的红包,发一笔大财的。现在一个红包也捞不着,能不着急上火吗?
回家之后,我弟妹对我母亲说:“姐姐当时该把那两个红包给她家婆保管,让她面子上好看些。不然的话,她家婆要刁难她,找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