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出了房间,绕道来到了草堂前面。
和他刚才刚到的时候相比,这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围观着黎培文留下的圣人之言,不过他们也很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直向顾谦的方向瞟来瞟去。
直到顾谦出现,他们立即收回了目光,装作认真看字的模样。
顾谦也不戳穿他们,径自走向了萧裕尘和路星河。
“怎么?还看入迷了?”顾谦笑道。
他刚才一路走来两人竟然都没有瞥他一眼,全都在注视着那副字。
听到顾谦的话,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萧裕尘难得地露出了一抹赞赏:“不愧是儒家大圣,单就是这一幅字就足够我们观摩许久了...”
路星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顾谦莞尔一笑:“那是自然,能成为圣人的修士,全天下也没有几个。”
“不过我总觉得这副字里面有什么古怪...”路星河摩挲着下巴道。
闻言,萧裕尘也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觉得,只是说不上来,你来看看!”
顾谦有些疑惑,随即走上前,仔细地端详起这副字来。
只一眼,顾谦便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一声钟鸣响起,似是在警醒他一般。
这时,在顾谦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薛宇昭和纪承休从另一边走了出来,两人本想走到众人面前,但看到顾谦在看那幅字的时候两人也停了下来。
“大才...”薛宇昭轻叹了一声,语气中竟有些惋惜。
纪承休有些不解:“先生何出此言?莫非黎先生那副字种有什么隐秘?”
薛宇昭并不直接回答,只是说了句:“你且看着...”
顾谦盯着那幅字,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两行字。
“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刹那间,顾谦好像看到了黎培文成就圣人之境的那个清晨。
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大地之上,秋夕草堂里一片宁静,不久后这里又传来了阵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再然后便是整齐划一的读书声。
一个教书先生缓缓地在一群学生中走过,时不时看一看他们读书的情况。
没什么特别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少年郎喘着粗气跑到了草堂门口,显然,他来晚了。
但是教书先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少年郎的晚到,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坐了下来。
少年郎家里贫苦,父母每日都要早出去给城里的贵族做工,以此维持生计,少年郎还有一个妹妹,年纪倒也不小,九岁,只是还不能自立,所以每日少年郎都要先给妹妹做了早饭再赶来学堂,所以每次他都要晚到。
可就算是这样,这个少年郎依旧是读书读的最好的,他的记忆力很厉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看书也很迅速,别人看一本他可以熟读两本,甚至三本。
教书先生继续走着,当他走到少年郎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少年郎手中那本书,不是他今天要讲的东西,不过他也不生气,因为少年郎看的那本书明显更有深度。
“这是一本好书...”教书先生轻声道。
少年郎转过头,看着这个对他好得不得了的先生,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先生莫要生气,我今天走的实在匆忙,并未带先生今日要讲的书,可又不忍心这么好的时间被荒废,所以才看起了这本书。但请先生放心,先生要讲的书我早已烂熟于心,一字不落都在学生的脑袋里了。”
教书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无妨,学习就应当如此,为师者虽然重要,但还是要看学生的天资,你的天资很好,学的比我教的要快很多,我并不生气,还很为你开心...”
少年郎开心地笑了:“多谢先生。”
“不必客气...”教书先生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他又停了下来,转身提笔,借了一张少年郎的宣纸,运起真力,将宣纸停在空中,旋即便在纸上写下了这一句话:“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人人皆以为这一句话是在黎培文成圣之后写的,但其实不然,是因为写了这一幅字他才突破到了圣人之境。
一道磅礴的气机自他的体内涌出,天地仿若都增添了无数的霞光,刹那间,黎培文宛若一个谪仙人。
良久后,一切散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黎培文继续走了出去,但是他刚走出一步,他体内的契机就再也控制不住,自然而然地就散发了出来。
“圣人...”
不只是谁说了一句,整个草堂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热切地讨论着。
然而只有那个少年郎在起初的开心之后恢复了平静,继续读着书,研究着书中的精髓奥义。
草堂里的欢闹声非常激烈,但没有人管,所有人只想看到已经可以封圣的黎培文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黎培文没有让众人失望,很快他就走了出来。
“诸位学子,老夫我今日的确已然突破到了三重境,到达了可封圣人的境界,也是时候与大家说分离了,我就要去君临了...”
闻言,没有人伤心难过,所有人都是热烈地庆祝,因为去君临是他们中绝大多数的梦想。
“天宇...”黎培文唤了一声那个读书的少年。
黎培文很认真地问道:“天宇,你可愿与我去君临?”
杜天宇一怔,挣扎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先生,君临我便不去了,这里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妹妹,我还要照顾家里,君临我便不去了...”
黎培文轻轻一叹:“随我去吧,我向你保证,家里的一切会有人解决的...”
杜天宇还是有些犹疑,但这时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就来到了草堂之外。
一个身着铁甲的将是率先下马,在他身后的人也立即下马。
“臣等恭迎太傅回京!”
声音震天,这时,草堂里的这些学子才知道这些年来教他们读书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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