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洗,四个身着黑衣的人盘坐在一旁,他们的对面是一面墙壁,四人死死地盯着那面墙璧,似乎要将其看穿。
一道月光洒进房间,照耀出四人衣着上纹饰着的那个金色图案,永夜组织的四大金牌杀手在这一晚竟然齐聚在了这里。
“最新的情报,陆源已经离开了顾谦身边,不过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更大的麻烦,据说酒仙柳依白现身了。”
墙壁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而墙壁前的四人也同时收紧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四人中隐隐居于首位的那人开口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派出杀手?”
墙壁后面的那个声音沉吟了许久,“最后一次吧。”
“为何是最后一次?”
“这一次成与不成,后面都不归我们管了,自然会有别人插手他的生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要以为只有我们想杀他,天底下想要他死的人很多。”
那个声音沉寂了一瞬,又说道:“当然,想要他活的人也很多。”
“尊上,我等有一事不解,请尊上开示。”居首那人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才开口说道。
“讲。”那声音淡漠地回道。
居首之人顿了顿,似乎是有些害怕,但还是问道:“尊上,顾谦如今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虽说他的师尊乃是天下第一,但何至于我等如此重视?甚至天下人也如此重视?”
尊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叹了口气,“两年了,这天下间已经有两年不曾有人敢再次提及到为那个人翻案,只有顾谦,只有他一个人敢如此光明正大,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如此光明正大,不因为他有多强,而是因为他背后有着许多人的支持和希冀,他背后那些力量不敢直面天子威严,所以只能借着顾谦来推动此事。
那些力量会帮助他成长,保护他成长但不会真的显露出来,直到那么一天,当他成长到可以直面天子的那一天,那些力量才会浮现出来。”
四人轻轻点头,这还是尊上第一次直接与他们谈及此事,看来这远非是针对一人,而是两股力量的暗中角力。
“这次就派隐刺去吧。”尊上忽然下令道。
“隐刺?所有吗?”居首那人也有些惊讶,隐刺在永夜内部都是极其重要的一股力量,仅仅有四人,但这四人的战力也仅仅次于他们四大金牌杀手联手,比起银牌杀手都要强上许多。
“所有吧,最后一次了,要赌就赌一把大的。”尊上决然说道。
“是。”四人齐齐应声。
“酒仙...”尊上呢喃着,“他的命还真好,酒仙已经有五年不曾出现在江湖之上,今次却叫他给碰上了...”
“记住,告诉隐刺,这一次的目标只是顾谦,和柳依白不要产生摩擦。”尊上又命令道,“酒仙虽然在一般人的眼中实力没那么强,但小瞧了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命令下过以后,尊上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又沉吟了许久,最后又补充了一道命令,“短期内的最后一次了,既然如此,再派出三名银牌杀手,以及一些铜牌或者铁牌杀手吧。”
这道命令似乎像是给尊上他自己一点心里安慰,也许做到了这样,他们的计划可能就会成功吧。
“是,谨遵尊上谕令。”四人又齐齐地应了一声。
“哦,对了,尊上...”居首的金牌杀手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讲。”
“前几日双面郎君出手刺杀顾谦失败,似乎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居首之人谦恭地说道。
尊上没有立即回话,但这一下子就让四人紧张了起来,这样的尊上是最可怕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敢再开口,只能把头伏得更低了一些。
“查一下杜家还有多少幸存者尚在,统统杀了吧。”尊上开口道。
“是...”四人齐声应道,果然还是尊上的作风,做事不留情面。
四人心下虽然感叹,但却不敢说任何话,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告诉手下人,行事小心谨慎些,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尊上冷声道。
“是...”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等到声音过去,四人也才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互谨慎地看了看,这才起身离开。
另一边,同样昏暗的房间中正围坐着一群人,他们口中讨论的同样是关于顾谦之事,不过与永夜形成鲜明对比的,他们讨论的正是如何保下顾谦。
他们也并不像永夜那般有一个统领一般的人物,所有人只是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从他们的谈话中不难听出,他们的建议并不统一,但他们对于保下顾谦一事却是十分一致的,没有人有任何异议。
夜已深,众人讨论的却越来越激烈,几乎都要将屋顶掀飞,当然,和很多时候一样,在激烈过后迎来的便是一阵沉寂。
当所有人安静下来以后,房间里竟没有一个人再有任何动作,过了许久,不知是谁第一个走了出去,随后第二个,第三个也跟着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本挤满了人,但不过转眼之间就已经空空如也。
月光如水银泄地,照耀着一个又一个远行的人。
也许顾谦自己都不曾想到,他自己的命竟然牵动着全天下间这么多人。
黑暗之中,在顾谦注定看不见的地方,两方力量在互相追逐着,厮杀着,他们各有各的希冀,自然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替顾谦扛下了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他们心甘情愿,虽死无悔。
在许多人看来,生死是天大的事,但也曾有圣人言,“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生死之外尚有远超生死之事,有些人甘愿忘却生死,舍生取义,实为侠之大者,当年古慕枫便是如此教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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